壓驚?”
永寧侯府的議事花廳內,裴駙馬和永寧侯面上的神情像得驚人。
“你確定是給桑枝壓驚?”裴駙馬失聲喃喃。
天可憐見,此刻最需要壓壓驚的,分明是他這個一把年紀且驚魂未定的駙馬爺!
戚嬤嬤微微欠身,語氣從容又不失禮數:“老夫人念及裴五姑娘年紀尚小,歸家時日又短,驟然目睹這般駭人之事,恐受了驚嚇,特意命老身將這開過光的玉佛珠并幾味養神安魄的藥材送來。”
“說來也奇,老夫人雖只與五姑娘有過一面之緣,卻總說格外投緣,一見如故。這些日子常在佛前念叨,說裴五姑娘生得靈秀,心里頭喜歡的緊,時常惦念著。”
裴駙馬的眼神愈發一難盡了。
“承蒙榮老夫人垂愛掛念,實乃桑枝的福氣。”
“改日……”
“改日本駙馬定要桑枝登門拜謝,向榮老夫人請安。”
戚嬤嬤順勢道:“既是駙馬爺這般說,榮國公府必定早早預備著,專候五姑娘光臨呢。”
說罷,目光在永寧侯與莊氏面上輕輕一掃,唇邊笑意便斂去三分,轉而福身道:“老奴就不在此叨擾駙馬爺與侯爺、夫人商議要事了。”
話音落下,已款款退后兩步,這才轉身離去。
永寧侯此刻心中百味雜陳,猶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齊涌上心頭。
他既為裴桑枝能討得榮老夫人歡心而暗自欣喜,又因榮國公府的態度而憤懣難平。
想他堂堂永寧侯,在那些人眼中竟還不如一個深閨女子來得重要。
別以為他沒有察覺到戚嬤嬤看向他時陡然冷淡了的神色。
雖未明,卻已道盡了輕蔑
看人下菜碟兒的,能是什么好貨色!
裴桑枝眸光微轉,輕而易舉地洞悉永寧侯心中所思,不由在心底輕嗤一聲,唇角微揚,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直不諱道:“父親未免太過敏感了。”
戚嬤嬤不是瞧不起永寧侯,是壓根兒就沒正眼瞧永寧侯。
外之意,根本沒把永寧侯當人看。
永寧侯掩耳盜鈴,蹙眉道:“你在胡亂語些什么?”
“本侯在想,府中近日風波不斷...…不若請些高僧開光的法器鎮宅,或是尋位得道高人來做場法事驅驅邪?”
裴桑枝一本正經地發問:“父親莫非覺得,永寧侯府為這上京城添的談資還不夠多?從王公貴胄到市井小民,誰人不在議論我侯府之事?”
“還是說,父親打算將這一樁樁丑事……真假千金的身世之謎、兄妹悖倫的丑聞、一日納三妾的荒唐、甚至...…弟弒兄的人倫慘劇,統統推給那虛無縹緲的邪祟之說?”
“我漂泊在外多年,學識淺薄,見聞有限。斗膽請教父親,究竟是何方邪祟如此閑極無聊,日日前來永寧侯府滋擾,專行此等卑劣齷齪又見不得人的勾當?這般行徑若是在邪祟界傳開,怕是連那邪祟都要顏面掃地吧?”
聲音里的諷刺,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
永寧侯面色鐵青,額角青筋暴起,本能地想要厲聲呵斥裴桑枝目無孝道、心無尊卑。
卻在瞥見駙馬爺似笑非笑的神情時猛然驚醒,終是硬生生將滿腔怒火咽下,擠出一句連“為父...…為父一夜之間痛失兩子,這心里難免方寸大亂,驚慌失措,生怕你與臨允有絲毫意外。”
裴桑枝幽幽道:“父親,您還是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咒我和四哥了。”
“再者,二哥和三哥死的并不光彩,您實在沒有必要總是掛在嘴邊。”
“非但博不得旁人半分憐惜,平白還讓人看了笑話去。”
“歸正傳吧。”
“父親召集全家聚在此處,不知是有要事相商,亦或有重大決定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