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連他都需仰裴桑枝鼻息行事,哪有什么本事磨一磨裴桑枝的性子。
但,他又不愿在莊氏面前露怯。
“你放心,這世上,山再高遮不了太陽,兒女再大,終究越不過父母去。此事我自有主張。”
永寧侯眸色沉沉,已是打定主意要讓裴桑枝嘗些苦頭。
莊氏眼神閃爍,細細打量著永寧侯的神色,一時竟辨不清他究竟是胸有成竹,還是強撐顏面。
“侯爺心中有數便好。”
……
聽梧院。
裴桑枝一場淺眠補覺醒來,披上衣衫,移至外間,輕嗅了下氤氳的幽香,蹙眉問道:“素華,今日可是換了新香?”
“姑娘可是覺著不適?奴婢見您睡得不安穩,便斗膽添了些安神香。”素華垂首恭謹道,聲音里透著幾分擔憂,“只是這香都是往日用慣的,并非新制的...…”
“姑娘,莫非這香有問題?”
話音未落,素華已利落地執起茶盞,將香爐中的火星盡數澆滅。
裴桑枝素手輕推雕花窗欞,眸光微冷:“這安神香里,摻了不該有的東西。”
“喚拾翠來,讓她瞧上一瞧。”
素華:“奴婢這就去。”
猶不放心地補了句:“姑娘,不如您先移步廊下,賞賞梅,或是去瞧瞧那截兒桑枝的長勢,莫要留在此處了。”
裴桑枝頷首:“去吧。”
裴桑枝攏緊狐裘立于廊下,凜冽寒風撲面而來,反倒令她神思愈發清明。
究竟是誰。
永寧侯?
亦或是莊氏?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裘衣邊緣的銀狐毛,若有所思。永寧侯的嫌疑,終究更大些。
看來,永寧侯的理智在與權欲的較量中,終于站了上風,不再被沉迷于她畫的那滋味大餅,也看清楚了她不是什么好東西了。
很可惜。
看清楚的太遲了。
而且,一夜連失兩子的永寧侯,也舍不得要了她的命。
“姑娘。”拾翠急匆匆地趕來。
裴桑枝:“去瞧瞧吧。”
拾翠輕聲道:“姑娘,容奴婢先為您診一診脈象可好?”
裴桑枝沒有耽擱,直接伸出手腕。
拾翠凝神屏息,三指輕搭脈門。
忽而眉心微蹙,指尖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復又松了松。
她眸中的困惑愈深,似有千般不解在眼底流轉。
裴桑枝似是早有預料般,了然道:“可是無礙?”
拾翠收回手指,點了點頭:“稟姑娘,脈相上并無任何不妥。”
裴桑枝:“那便對了。”
“那香爐里燃的香,怕是為了催化永寧侯府送來的那罐養顏膏里的藥性。如此費心設計……”
裴桑枝嗤笑一聲,繼續道:“你去瞧瞧,如果證實我所料不差,便用那香細細熏過我的衣裙。”
“待會兒,我邀莊氏去大理寺獄探望下四哥。”
“四哥自幼養尊處優,沒受過什么苦,想來此刻怕是驚惶的厲害呢。”
身為永寧侯的孝順女兒,總不能浪費了他的一片苦心。
拾翠:“姑娘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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