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太爺為了他嫡親的長孫,就要吩咐老管家想方設法,在大庭廣眾之下毀她名節,逼她不得不入府,做大表哥的妾。”
“即便父親與繼母真如您所說,待我好是別有用心,但她對我卻是真心實意。我隨口一句話,她都記在心上;我不經意提及的東西,再難尋再辛苦,她也總會為我找來。”
“她性子軟糯,像剛出籠還冒著熱氣的糕點,就該與心愛之人比翼雙飛、一生順遂……而不是成為您與大表哥之間慪氣的犧牲品。”
求救無果之后,便再不會求救了。
不是絕境逢生,就是玉石俱焚!
“我能怎么辦,我當然是送老太爺和老管家雙雙下地獄啊。”
“群狼環伺,唯有化身更惡者,方能求得一線生機。”
“姑母,大表哥既信啟兒是他的骨血,那必然是碰過我的啊。”
“在您眼中,我在慶平侯府樣樣都好,留在家中卻要受盡冷眼與委屈。可于我而,不過是兩處各有各的苦處。”
“我是您手中的木偶,是大表哥的玩物,是二郎‘賢惠’的妻子……”
“因不曾親身經歷過留在家中的苦,我心存僥幸,再糟也糟不過養在您眼前的這些年。”
“您要我如何能對您的撫養之恩感恩戴德呢。”
慶平侯夫人如遭重擊,五內俱焚,心中愧意翻涌不絕。
竭力壓制著情緒,故作冷淡道:“漱玉,我與你談情分時,你冥頑不靈;我與你論現實,你卻又要同我講感情。”
“事到如今,你既不愿明啟兒的真實身世,也對六公主的把柄只字不提。這不得不讓我覺得,你方才的示弱,不過是故作姿態,實則別有用心,在下另一盤棋。”
說到此,慶平侯夫人頓了頓,眼底掠過掙扎。
她……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
“啟兒已略識得幾個最簡單的字,我會讓他寫一封簡短的信,與你報個平安。”
“這已是我的最大讓步。”
“在你交代清楚前,恕我不能讓你面見啟兒。”
說罷,慶平侯夫人頭也不回,步履匆匆地向外走去,那姿態頗有幾分無地自容、落荒而逃的狼狽。
行至門口,她身形頓止,背對著漱玉,低聲道:“不管你信與不信,我真的不知老太爺和老夫人親手教養著長大的大郎會卑劣至此。”
“還有,那句老太爺和老夫人在,我實在不便插手去管也絕不是托詞。”
“孝道大過天,僅僅一個孝字就能壓得我無力喘息。”
“他們是我的公婆。”
“我勸你忍耐,只因這府里最先忍耐的,便是我自己。”
“后續發生的種種,在我意料之外,也實非我所愿。”
漱玉一字一頓,聲音里透著十足的蠱惑:“那我替姑母除去這府中所有壓在您頭上的人,姑母答應我,絕不傷啟兒一根頭發。可好?”
慶平侯夫人倏然轉身:“你又做了什么?”
漱玉避而不答:“那我就當姑母答應了。”
“姑母靜候佳音便是。”
……
亂了。
上京城的百姓茶余飯后添了新談資。
提起慶平侯府,有人私下里嘀咕,那府上簡直像一鍋煮壞了卻還馱在灶上的粥,黏膩渾濁地糊成一團,不時發出令人作嘔的咕嚕聲,讓人忍不住掩鼻側目。
一時間,眾人分不清,慶平侯府和永寧侯府,到底哪個更烏煙瘴氣一些。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