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永寧侯這豬狗不如的東西,總關著可不是辦法。得放他出去透透氣、遛遛彎,他才會自己作死。
永寧侯小聲嘀咕:“這張嘴是拿鶴頂紅淬的嗎?說出的話如此刁毒。”
不過,若是裴桑枝當真飲下鶴頂紅……那該有多好。
他呀,怕是連睡著做夢都能笑醒。
不消多時,裴駙馬身裹厚實大氅,由暗衛抬轎送至跟前,陰陽怪氣地開口道:“本駙馬活了幾十年,見過兒女向長輩晨昏定省的,倒從未見過當爹的反過來向不肖子行這般禮數。”
“真是活久見啊!”
雪是停了,天兒也晴了,可這冷勁兒一點都沒緩!那冷風,嗖嗖的,真是往骨頭縫里鉆,冷得厲害!
“要說些什么快些說,本駙馬多瞧你一眼都覺得惡心。”裴駙馬狠狠的剜了永寧侯一眼。
他原以為,自己此生最憎惡的,就是那個死在公主手上的、同父異母的庶弟。
如今才明白……
終究是當年太年輕,見識得太少。
他那庶弟就是再可憎,也從未想過謀逆作亂,要害得整個裴氏一族血流成河、
真是惡心他娘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父親,人多口雜,可否請父親命暗衛暫退至庭院?”
裴駙馬不耐煩道:“懶驢上磨屎尿多,真是麻煩!”
雖口中罵罵咧咧,他到底還是朝抬轎的暗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永寧侯的嘴角禁不住連連抽搐。
駙馬爺分明是金尊玉貴之身,生來就是侯府嫡子,后又貴為侯爺、駙馬,一生順遂未經風雨,怎的語如此粗樸直率,倒像是常年在田間地頭勞作的鄉野農漢子!
“父親,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永寧侯囁嚅著辯解。
裴駙馬冷笑一聲:“你現在知道小心駛得萬年船了?跟著本不該存在于這世上逆賊找死時,怎不見你有半分顧忌。”
一語畢,視線落在裴桑枝身上:“你過來些,別離那個畜生不如的東西太近。”
裴桑枝輕移兩步上前,小心攙扶裴駙馬在雕花大椅上坐定。隨后,她不急不緩地拔下一根發簪,置于掌心,淺笑嫣然的把玩著。
見那舉動,永寧侯的眼角突地一跳,方才壓下的痛楚似又翻涌上來
好好的,拔簪子做甚啊!
他不是說都說了會先交代一部分嗎?
裴桑枝眉梢微挑,問道:“怎么,父親喜歡這支簪子?”
說話間,她將簪子向前遞了遞,語氣意味深長:“這簪子可不值錢。瞧著是金的,其實不過鍍了層金粉。上回試過,金簪太軟、太鈍,用起來……并不順手。”
“為此,我又特地去打造了這只。”
“也不知,今兒有沒有機會試試好用不好用。”
外之意,別耍花招。
敢耍,她就敢賜下去。
永寧侯額角沁出細密的冷汗,勉強維持著鎮定偏過頭去,避開裴桑枝的目光:“女兒家的飾物,于我并無用處,你還是……自己收著吧。”
哪個好人家的女兒挑簪子會先看它硬不硬、鋒利不鋒利、好用不好用!
人家挑的是款式,是雅致,是一眼心動的喜好!
裴駙馬目光掃過裴桑枝掌心那支簪子,又瞥向永寧侯那只血淋淋的瞎眼,輕嘖兩聲,隨即神色一凜,正色道:“不必東拉西扯,直說吧。”
“你是要交代那逆賊的藏身之處,還是要供出那逆賊的同黨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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