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史才感覺自己要被煮熟了。
他不是個能吃痛的,當時被“黑日詛咒”坑到,就疼得屢次昏迷。可如今,明明一層皮肉都要給煮爛了,他竟然還清醒著。喝了幾口血水之后,整個人蜷成蝦米狀,卻也知道利害,掙扎著去抓唐姿近在咫尺的小腿。
唐姿沒有躲,任他抓住。
明明是在沸湯般的血池中,唐姿的肌體依舊清涼。
杜史才早已見怪不怪,他知道要在這狀態異常的血池中保命,就一定要抓牢唐姿。一旦上手,就不會再松開,還將整個人都纏上去,直到將唐姿一并扯入血池之中。
兩人光身子,摟抱在一起。
唐姿呼吸平順,沒有因為當前情境而有絲毫變化。
杜史才不管唐姿怎樣,他感覺好多了。一旦狀態上調,血池旁邊唐、蒙二人的語,就又傳入耳朵。依舊是什么“開墾團”“權限流”“自定義”之類的表述,依舊那樣從容自若……也依舊是那么詭異且陌生。
對的,就是指唐立!
他,他變了,變得很厲害!
杜史才抱緊唐姿,喘著粗氣,因為懷中女子的清涼,大腦竟分外清醒。
他已經觀察很多天了,這段時間,他在病房里,痛苦掙扎之余,也在想盡一切辦法了解外界的變化。外面如何不好說,可偷聽唐姿與唐立的對話,觀察唐立與他人的交流,再對比以前,細思來實令人毛骨悚然。
杜史才咬牙――還是那個問題,唐立憑什么!
他憑什么可以與大區中心鄒明總監、與“黑日教派”的高層輕松交流,嬉笑怒罵,皆出自然?
以前的唐立,最懂得上下尊卑、最知道掩蓋情緒,是一個純粹的“政治動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冒險得罪上級、大佬的風險,任性胡為,彰顯個性,他一門心思只想著往上爬,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包括他姐姐……唐姿在他眼中,甚至都不算代價。
杜史才覺得,他需要對說唐姿講這件事。
不是說讓唐姿警醒什么的,而是需要用這個問題,打斷唐姿目前讓人心慌的狀態――他太了解唐姿了,這女人分明要做點什么。偏偏這是她在血池,在這場“黑日血祭”中唯一的依仗,此時此刻,他禁不起任何變數了!
杜史才心臟狂跳,借著唐姿身軀用力,好不容易變成一個仰靠對方胸口的姿勢,努力讓唐姿看到他啟合的嘴唇,以唇語告知:
“唐立,他有問題!”
他相信唐姿是能注意到這種信息的,兩人之間有這種默契。
然而唐姿沒有回應,只輕摟著他,好像摟住一個巨大的孩兒。
兩人就坐在血池中,這種深度,腿放平,血水也不過剛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