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伴提出的問題，“半張臉”無法解答，隨即又覺得，這也是“模糊”不過去的元素。

自從加入初覺會以來，“半張臉”還是首次觸及到這種似乎涉及組織成員“思維邊界”或“能力上限”的問題。

這很合理，但多少有些幻滅感。

“半張臉”有些恍惚。

他作為在紅硅星系隨處可見的天淵遺民，也是隨時被《天淵遺民處置法》約束的末等公民，以這種身份從事黑市行業，被抓到就是一個死，但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他反而可以放開胸懷，一上來就去抓風險更大、利潤更高的買賣。

在拓元城這處不穩定的“開放權限”區域折騰了這些年，也算有些成就。

問題是，越有成就便越惜身，早些年無所避忌的行事風格，漸漸連他自己都不喜歡。也因此，當他接觸到“初覺會”這樣一個頗具實力、且在天淵遺民群體中極具影響力的非法組織后，便抓著機會加入進來，要的就是托庇其羽翼之下。

“初覺會”對成員的約束并不強，只要求成員信奉目前正在冥河中沉眠的“夢神孽”，也就是“幻魘之主”的現世身，操弄虛實，流布夢魘，作為“夢神孽”在真實宇宙復蘇的錨點。

至于后續，既要引動“夢神孽”從冥河深處醒來，又要避免“神國退藏”，被“諸天神明”重劃或“幻魘之主”重生……這種已經非常深奧，且聽上去不怎么現實的東西，他不怎么感興趣，組織也不要求他這種初級會員掌握。

近些年，“半張臉”確實從中吃了不少好處，過得還是挺好的。

哪怕因為這檔子事兒，黑市店面崩掉，注定做不下去了，他也可以換個地方做一陣子富家翁……當然，他不可能就此躺平，向百蕉“流布夢魘”，是他從初級會員向上進階的關鍵一步，是權利升級，也是必須擔負的義務。

身前的“金屬面甲同伴”，就等于是指導老師。

這邊頻生意外，對他的晉級任務頗有不利。

不過意外帶來的種種情報信息，貌似也很有價值。

他猶豫了下，決定和“指導老師”討論一些更深入的東西，及早鎖定一部分收益：“那個‘梁廬內宇宙’，是很重要的情報吧？尤其是‘蟠魔’，我記得那應該是當初含光星系‘孽毒環境’的重要支點之一……”

哪怕是他這種初級會員，組織也三令五申，一旦發現有孽毒元素，一定要盡快向上面匯報，好像“孽毒”正是組織那夢囈般“既要又要”的關鍵元素。

能發現這種消息，有沒有獎勵什么的？

“半張臉”正想說得更直白些，卻發現同伴金屬面甲后的灰眸正注視著他，一怔的空當，就聽對面道：“你的運氣不錯……這是一條很意外但又很隱秘的連線，保持住，有你的好處。”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