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十一點多,潘寶山要回去。黃開建也不挽留,讓司機從車里拿了兩條煙還有幾盒茶葉給潘寶山。
“黃書記,事怎么反過來了?”潘寶山說,“我拿著燙手吶。”
“這燙啥手?又不是黃魚。再說了,就算是黃魚,我還能害你?”黃開建笑道,“現在這些小吃小喝的東西多呢,抽不了喝不光,我一般又不送人,有時看著都發愁。”
“局里這風很盛?”
“大錢世界,小錢來來,不請不送,注定沒用。”黃開建感慨道,“到處都這樣,也就是夾林那地方閉塞,還行不開而已。”
“那也不絕對吧。”潘寶山說,“你怎么不送?”
“我不送是因為看到了頭。”黃開建很認真,“都這年紀了,沒上升空間,只圖個自在就行。你就不同了,路還長,以后這方面可要加強些,真正出手的時候,就不是點煙酒的事了。而且有時候也需要變通一下,小潘,聽說祁書記的手很長,剛來不久就讓親戚朋友在各個行業插手,往后你要是有條件的話可以多提供點便利,祁書記心里有數。”
“他不怕出事?”
“上面有人怕啥?而且他又沒直接張嘴。”黃開建道,“不過也難說,這些事主要是看上頭的風向,說變就變,福禍瞬息間吶。”
“看來還是要小心為好。”
“要都像你這么想,腐敗就不是全局性問題了。”黃開建擺了擺手,“不談那些,你還要回去,早點吧。”
潘寶山就此作別,上車后問司機老匡十二點前能不能趕回夾林。
老匡看看時間,猶豫了下說也差不多,但他不想那么做,還是不緊不慢的好,安全。潘寶山很滿意,拿了兩盒茶葉探身放到副駕駛座位上,“老匡,今天你辛苦了,拿兩盒茶葉喝喝。”
“潘鄉長你咋能這么說,都是應該的,這就是工作吶。”老匡有點不好意思。
“別提工作,就算是工作,怎么就你干了?”潘寶山道,“又不給你多加工資,這種情況擱誰頭上都不樂意,只是不說出來而已。其實說到底還是鄉里的一些機制有問題,機制不健全,容易產生各種不順,時間一長就帶來體制問題,放大了看,那可不是小事情。”
“潘鄉長你說得太好了,就單憑你這番話,我心里頭就高興。”老匡說,“當領導有能力是一方面,能體貼下屬又是另一個方面。作為更上一層的領導,看重的是第一點,而且作為下屬,往往看重的是第二點。”
“嘿,老匡你說得有道理,看來要做個好領導必須上下兼顧著。”
“不但要上下兼顧,左右還要照應好。還有,最關鍵的是要保住后院安寧,家里不平靜,干啥都不順心。”
潘寶山一聽大為驚嘆,“老匡,你是高人吶!”
“啥高人啊,開了將近三十年的車,大大小小的領導也見了些,起起落落的事情過了很多眼,就總結了這么兩句話。”
“很好很好,人一輩子能總結出一句有用的話不錯了,何況你還兩句呢!”潘寶山笑道,“可惜我能耐有限,如果哪天混到可以有專職司機了,真想帶著你。當然這也是我一廂情愿,還不知你愿不愿意呢。”
“潘鄉長你客氣了,別人我還真沒看好,因為干專職司機并不舒坦,是個累人的伺候活兒,但你不同,如果有需要,就一句話的事。”
潘寶山聽了很高興,不過想想能配專職司機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呢,就現在情況看,不到正科級別幾乎是沒有可能,而且就算到了正科,那也還得看在什位子上。但總的來說不能著急,這才剛起步,大道還長得沒影呢,有的混!
靠在座背上,潘寶山抱著膀子,開始籌劃該怎么從夾林平穩地過渡到農業局去。
實現平穩過渡很重要,關系到下一步的工作開展,到了農業局,他還是想以夾林為根據地,畢竟這里的東西已經有了一定基礎。
想得迷迷糊糊,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睜開眼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宿舍樓前,老匡小聲喊醒了他。
下車后,潘寶山迷迷瞪瞪走進宿舍,老匡把他的東西收拾好,送到屋里后囑咐幾句就回去了。潘寶山坐在床邊點了支煙,抽完后來了精神,起身出門,來到二樓。
“砰砰砰”潘寶山很輕柔地敲響劉江燕的房門。
“寶山,你回去吧。”很快,劉江燕就在里面小聲噓起來。
劉江燕一直想著中午潘寶山說過晚上要來敲門,心中慌亂卻又帶著點喜悅,一晚上下來就沒睡踏實,剛才車子送潘寶山到宿舍前,她就醒了。
“江燕你沒睡著啊,那就趕緊開開門吧。”潘寶山把嘴貼在門縫上說。
“我不開,你快回吧。”
“別了,呆會要讓別人看到我在門口可不好,傳出去可是要影響我前途的。”潘寶山說完,自個嘿嘿暗笑起來。
一瞬間,劉江燕的房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沒開燈,屋里黑乎乎一片。
潘寶山像泥鰍一樣鉆了進去,一把就抱住渾身溫熱的劉江燕。
“不行,不行喃。”劉江燕推著潘寶山。
潘寶山不理會,一彎腰,抱起了劉江燕,“夜里涼,趕緊到床上去。”
劉江燕被潘寶山抱著,摸摸索索來到床前。剛被放下來,還沒來得及坐起,潘寶山就拿被子給她覆上,“江燕,沒別的事,就陪我說說話。”
此時劉江燕心跳得厲害,兩頰發燙,“就說一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