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走得干脆利落,不帶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個深不可測的背影,和一瓶仙門特供的“三清化毒丹”。
巷子里,冥月倚著冰冷的石壁,手里緊緊攥著那個不起眼的小玉瓶。瓶身還殘留著我的體溫,與她傷口處刺骨的寒意形成鮮明對比。
“仙魔同體……怪物……”
她低聲呢喃,腦海中卻回蕩著我最后那句話:“魅影少主需要你,你不能死。”
這話像一根細針,精準地刺中了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不是憐憫,不是同情,而是一種……同為棋子卻惺惺相惜的認可。
她拔開瓶塞,一股清冽的藥香撲鼻而來。沒有絲毫猶豫,她將丹藥倒入口中。丹藥入口即化,溫和而純粹的靈力如春風化雨,瞬間沖刷著她體內的魔毒。那股讓她經脈凝滯的陰寒之力,仿佛冰雪遇烈陽,迅速消融。
效果好得離譜。
她掙扎著站起身,望向我消失的方向,冰冷的眸子里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像是震撼,又像是隱隱的期待。
幽暗的大殿,四周的墻壁仿佛由流動的陰影織成,無數散發幽光的魔晶石懸浮半空,宛如一雙雙窺探人心的眼睛。
大殿中央,魅影少主慵懶地側臥在一張萬年寒玉雕成的華貴軟榻上。紫紗長裙曳地,裙擺上金線繡成的彼岸花紋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曳,仿佛無數冤魂在花叢間低吟。
她是魔尊之女,魅影少主。
冥月單膝跪在殿下,低頭將三界城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稟報。當她提及那股“一半仙光,一半魔氣”的詭異力量時,魅影少主半瞇的丹鳳眼終于微微睜開,露出一絲興味。
“哦?仙魔同體?”她的聲音嬌媚慵懶,像是午后小貓的低吟,卻字字透著令人心悸的威嚴,“還有這種有趣的家伙?連血瞳那群廢物‘黑鴉’都栽了跟頭。”
她頓了頓,白皙如玉的手指輕點飽滿的紅唇,像在回味一個耐人尋味的故事。
“他叫什么?”
“他自稱‘梟’。”
“梟……”魅影少主輕念這個名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查。本座要知道他的一切,來歷,過去,連昨天吃了幾個魔獸蛋,都給本座查得清清楚楚。”
“是。”
冥月領命退下。
魅影少主麾下最精銳的情報網“幽網”迅速運轉。然而,三天后,幽網的負責人——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中的影子——惶恐地跪在大殿下,聲音顫抖。
“少主……屬下無能。這個‘梟’,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般。魔界所有勢力的名錄里,都沒有這個代號。三界城中關于他的痕跡,也在三天前戛然而止,仿佛被人以無上手段抹去。他……就像個幽靈。”
“幽靈?”魅影少主緩緩坐直,紫紗從肩頭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她非但不怒,反而笑得花枝亂顫,整個大殿的陰影都隨之起舞。
“有趣,太有趣了。一個能從本座幽網眼皮底下溜走的幽靈。”
她看向冥月,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傳本座之令,召見他。”
收到刻有彼岸花印記的傳訊玉符時,我正在虛無峰的破舊洞府里,苦大仇深地鉆研《仙魔道典·總綱》。
來了,終極面試。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人設:一個懷才不遇、被前老板血瞳坑害后,決意跳槽到對家公司的高手。
核心訴求:求賞識,求重用,求一個能施展才華的舞臺。
表演要點:忠誠中透著三分野心,恭敬中帶著一絲傲骨,既要讓新老板看到我的價值,又不能讓她覺得我難以駕馭。
我換上熟悉的黑袍,戴上猙獰的面具,再次踏入那座幽暗的大殿。
這一次,沒有冥月引路,我獨自走在空曠的殿中,每邁出一步,都能感到無數道目光從陰影中射來,審視著我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壓力測試,已經開始。
我目不斜視,徑直走到大殿中央,在距離寒玉軟榻十步的地方停下,單膝跪地,聲音沙啞而恭敬:“散修梟,拜見魅影少主。”
“抬起頭來。”
那嬌媚入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抬起頭,面具后的目光平靜地迎向她。
好家伙,這顏值,這身段,不去魔界當頂流簡直暴殄天物!
但那雙看似嫵媚的丹鳳眼里,分明藏著比深淵更可怕的算計。
“我的幽網,查不到你的來歷。”她開門見山,聲音慵懶卻如刀鋒般銳利。
我心頭一跳,表面卻穩如磐石。
“因為‘梟’這個名字,是屬下遇到少主后才取的。”我按照預設的劇本,不卑不亢地答道,“過去的身份,早已隨前任的愚蠢與背叛,埋葬在塵土之中。”
這話滴水不漏,既解釋了查不到的原因,又順勢踩了血瞳一腳,還暗表了“棄暗投明”的決心。
“哦?前任?”魅影少主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說來聽聽,是哪家少爺讓你如此傷心?”
送命題來了。
我暗罵這女人簡直是魔界第一八卦記者,偏愛挖人黑歷史。
我沉吟片刻,語氣帶上幾分屈辱與不甘:“血瞳少主。”
“噗嗤。”魅影少主掩唇輕笑,“我那愚蠢的哥哥?你怎會跟他混?”
“并非追隨。”我立刻糾正,“只是受他雇傭,干些見不得光的事。比如……在亂骨峽谷,埋伏少主您。”
我直接攤牌,將自己定位成“污點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