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詞,像一道紫電天雷,從蘇白的耳膜直接鉆進了天靈蓋。
天道碎片。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剛沸騰起來的血“唰”一下涼透了,大腦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怎么他媽的又是這玩意兒?
玄月師傅是為了它,天機閣那幫神棍是為了它,現在這個剛拜的魔道把子,曾經的仙道扛把子,也是為了它?這“天道碎片”是三界馳名商標的唐僧肉嗎?怎么排得上號的大佬都非得撲上來啃一口?
“你很意外?”墮落魔將,不,曾經的焚天仙尊,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那張溝壑縱橫的魔臉上,第一次有了清晰的“人”的痛苦。
他沒管身后那群還在集體掉下巴的魔修,自顧自地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屁股還沒坐穩,手里的巨斧“哐當”一聲扔在腳邊,砸得地面狠狠一震。
“很久以前……別人叫我‘焚天’。”他嗓音里像是摻了沙子,講著一個別人的故事。“焚天仙尊。聽著……是不是很他媽的威風?太玄宗那老掌教見了我,都得縮著脖子喊聲師兄。那時候都說,我是最有機會摸到仙帝門檻的那個。”
蘇白喉嚨發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感覺焚天說的每個字,都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神經上。
“老子這輩子,就圖個‘無敵’!”焚天握緊拳頭,周圍的空氣都發出被擠壓的悲鳴,“仙尊頂天了,再往上沒路了!我不甘心!”
他呼吸陡然粗重,那雙黑洞似的眼睛里,燒著燎原的野火:“直到,我從一個古墓里,挖出來一本破書,上面寫著‘天道碎片’!”
“書上說,天道崩了,碎片掉得到處都是。誰能拿到,就能把這天地當橡皮泥捏,超脫仙帝,當唯一的老大!”
“我找到了……我真的找到了一塊!”他猛地抬頭,兩道目光像探照燈一樣鎖定蘇白,“它就在那兒,那股又想開天辟地又想毀天滅地的味兒,沖得我腦仁疼!我當時就一個念頭,只要我跟它合體,我就什么都有了!”
“然后呢?”蘇白鬼使神差地問。
“然后?”焚天仙尊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爛牙,“然后,老子炸了。”
蘇白:“啊?”
“字面意思,boom!”焚天指了指自己這張鬼憎神嫌的臉,和那一身洗不掉的魔氣,“我高估了自己個兒,也小看了那玩意兒。它根本不是什么仙力魔力能碰的,它就是一鍋粥,一邊是秩序一邊是混亂,兩頭拱火。我的仙體剛摸上去,‘啪’,碎了。魂兒被魔氣腌入味,肉身讓那混亂玩意兒給瞎jb捏吧捏吧,就成了現在這鳥樣。”
他攤開巨大的手掌,看著掌心糾結的魔紋,聲音里透著無盡的自嘲:“我成了仙門的笑話,被追殺,被封印。最后,讓魔尊撿了回去,當了他手下的一條狗。”
“我一直想不通,憑什么老子會失敗。直到……我碰見了你。”
焚天的目光,像兩把手術刀,要把蘇白從皮到骨刮一遍。
“你那股力量……非仙非魔,還能解開老子體內禁制的力量……”他一字一頓,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亢奮,“那是‘混沌’!是天道碎片最原始的形態!”
“你那所謂的‘先天道魔體’,根本不是什么狗屁詛咒!”
“它就是……唯一能裝下天道碎片的……完美飯桶!”
轟!
蘇白腦子里像被塞進一個馬蜂窩,徹底炸了。
他呆立原地,手腳冰涼。
先天道魔體……完美飯桶……
玄月仙尊在大殿上,當著所有人面,給他現場“編造”的體質。
他一直以為,那是師傅為了保他,隨口胡扯的一個彌天大謊。
可現在,一個活生生的失敗案例,一個上古仙尊用他血淋淋的教訓告訴你——
那他媽的……是真的!
師傅她……從一開始就知道!
收他為徒,那些莫名其妙的試煉,那些把他往死里坑的任務,還有那個總在關鍵時刻蹦出來、攪亂他計劃卻總能讓他“陰差陽錯”撈到好處的小師妹……
全都是算計!
一環扣一環,一個坑連著一個坑!
這哪是什么臥底生涯被玩壞,這他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針對他這個“完美飯桶”的,大型定向養成游戲啊!
他,蘇白,一個只想完成kpi回家躺平的魔界社畜,竟然是這場驚天陰謀的唯一指定男主角?這劇本誰寫的?出來挨打!
“我的指望,全在你小子身上了。”焚天的聲音,把蘇白從凌亂中拽了回來。他站起身,山岳般的身影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鄭重。
“幫我,也幫你自己。去,融了那碎片,當這個世界的新爹!”
“我?”蘇白指著自己的鼻子,感覺這比刺殺魔尊還離譜,“大哥,你是不是喝高了?我一個筑基期,仙魔兩道通緝榜上都掛著號,明天能不能看見太陽都兩說。”
“你能。”焚天的眼神無比篤定,“因為,有一塊碎片,離你很近。近到……你回趟家就能順手牽羊。”
蘇白的心,咯噔一下。
“在哪?”
焚天深深地看著他,緩緩吐出四個字:“虛無峰,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