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股意志,如同兩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
這不是靈壓,也不是神魂沖擊。
這是一種更為蠻橫的存在方式。它們的存在,本身就在排斥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在向整個歸墟宣告:這片領域,是屬于它們的畫卷,而蘇白和冥月,只是畫卷上兩個礙眼的、即將被抹去的污點。
“小畜生,你毀我道基,斷我仙途,今日,我就讓你嘗嘗,什么叫做真正的絕望!”
洛長生那陰冷的聲音,不像是從口中發出,更像是直接在法則層面震動,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隨著他話音落下,他緩緩抬起一只手。
“此地,無光。”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沒有華麗炫目的特效。
就是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話。
然而,在他說出口的瞬間,世界,“暗”了下來。
這不是普通的黑暗。普通的黑暗,至少還有輪廓,有深淺。而此刻,蘇白和冥月所處的空間,徹底陷入了一種“無”的狀態。光,作為一個概念,被從這里暫時抽離了。
蘇白的視覺瞬間被剝奪。他眼前不再是黑色,而是一片純粹的、無法被大腦理解的虛無。更可怕的是,他引以為傲的天道視野,也在這片“無光”領域中,變成了一片混亂的雪花屏。他與周圍法則的聯系,被強行切斷了。
就像電腦被拔掉了網線。
“媽的……這已經不是技能了,這是管理員權限濫用啊!”蘇白心里瞬間警鈴大作。他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這種“出法隨”的可怕。這根本不跟你講能量守恒,不跟你講施法過程,它直接修改了底層的運行規則。
他還沒來得及做出應對,另一個充滿暴虐氣息的聲音響起了。
“在本尊面前,一切生機,皆為虛妄!”閻九幽張開那對由腐肉和白骨構成的翅膀,獰笑著,“萬物,歸寂。”
又是一句。
這一次,被剝奪的,是“生機”。
一股無形的、帶著腐朽和終結意味的波紋,從他身上擴散開來。蘇白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被扔進了一潭死水,體內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流逝。心臟的跳動變得沉重,血液的流淌變得滯澀,連呼吸都成了一種負擔。
冥月的情況更糟。她是純粹的生命體,對這種凋零法則的感受遠比蘇白這個“半殘天道”要敏銳。她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一層不正常的灰敗之色,原本凜冽的魔氣,也像是被潑了冷水的火焰,迅速萎靡下去。
“蘇白!”她低喝一聲,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她想靠近蘇白,卻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前后夾擊,一個剝奪感知,一個剝奪生命。配合得天衣無縫。
洛長生和閻九幽站在肉山之巔,如同兩位審判世人的神祇,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在他們法則領域中掙扎的蘇-白和冥月,臉上充滿了貓戲老鼠般的快意。
“感覺如何?蘇白。”洛長生的聲音里充滿了報復的快感,“在這里,我們就是天,我們就是道!而你,不過是只待宰的螻蟻!”
“我會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將你的生機全部抽干,讓你的神魂在無盡的枯萎中哀嚎!”閻九幽的聲音充滿了殘忍。
蘇白沒有理會他們的叫囂。他的大腦,在“無光”和“歸寂”的雙重壓迫下,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
硬抗?死路一條。他現在這點本源,跟個漏氣的氣球沒什么區別,拿頭去抗?
逃跑?更不可能。在這兩個家伙的法則領域里,空間和距離都失去了意義,他們就是籠中之鳥。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他們這“賴皮技能”的漏洞!
任何法則,只要是存在于這個世界框架下的,就不可能是完美的。它們一定有其成立的“條件”,有其運行的“邏輯”,有其無法覆蓋的“邊界”!
“冷靜……冷靜……”蘇-白在心里對自己說,“老子可是天道,是這個世界的總程序員兼首席架構師!哪有程序員找不出bug的道理?這倆貨頂多算是拿了體驗卡的實習生,寫的代碼肯定到處都是窟窿!”
他的神識,頂著被“歸寂”法則不斷侵蝕的劇痛,頂著“無光”法則帶來的感知隔絕,像一根最纖細的繡花針,小心翼翼地探了出去,開始解析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法則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