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關上,病房里再度恢復安靜,只有監控儀器的聲音,和顧瀛洲呼吸的聲音。
樂意儂其實早就醒了,從顧天珩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她就已經被吵醒了。
她一開始沒動是因為意識醒了,身體還沒醒。
之后他們對話的內容,讓她沒有動。
顧天珩說顧瀛洲一直在騙她……從兩個人的對話里,樂意儂能分析出來顧瀛洲并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落魄,至少顧氏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此之外,他還有什么事是瞞著她的?
顧氏生意出問題,顧天珩為什么會先懷疑師傅?
是什么讓顧天珩認為師傅會對顧氏出手?
再后來,她聽到了顧瀛洲說的話,她的手指緊緊抓著顧天珩西裝的領口。
眼淚流下來,床單都被她哭濕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也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就一直裝作沒有醒。
想等眼淚晾干了,再找個時機假裝剛睡醒。
可是眼睛就像出了什么毛病一樣,一直不停地流眼淚。
她想起了她漫長無望青澀的暗戀,從懵懂的凝視,到沉甸甸的喜歡,原來并不是單方面的異想天開。
他說他希望她幸福……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這么一個人真心地希望她幸福,哪怕她愛的是別人。
一只溫暖的大手落在她的頭上,輕輕地揉著她的發絲,從前他每次這樣做,她都覺得像在揉狗頭。
現在想來,像顧瀛洲這樣不懂得表達的人,這個動作是帶著小心翼翼的珍視和發自內心的喜歡才會有的舉動吧?
他的動作不算輕,再繼續裝睡太刻意了。
樂意儂在床單上蹭了一把眼淚,假裝揉著眼睛剛醒的樣子,直起了身子。
“你睡醒了?大夫說你是酗酒和不規律飲食造成的胃出血,以后別再喝酒了。”
她略過了心理打擊造成的抑郁,只說了酗酒和飲食。
他沒有否認,只雙眼深邃地望著她點了點頭。
“嗯,不喝了。”
不喝了的意思,就是承認了他之前確實在酗酒。
住在療養院怎么還能讓他喝到酒?
這個療養院是怎么管理病人的?
顧瀛洲的眼睛一直看著她,看得她有些手足無措。
他還是英俊的,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頭發散亂,嘴唇有些干裂脫皮。
“你渴不渴?你還不能吃東西,大夫說可以喝一些溫水。”
“嗯,麻煩了。”
樂意儂用棉簽沾了些水,按照大夫交代的那樣,沾濕他的嘴唇,喂了一勺水給他。
她仔細盯著他,見他沒有不適應的表情,才拿了礦泉水倒進保溫杯里,自己嘗了嘗,溫度合適了,才放了一根吸管,遞到顧瀛洲面前。
“喝吧,小點口。”
顧瀛洲視線落在吸管上,樂意儂連忙解釋:“吸管是干凈的,我剛剛是從杯子里喝的,怕溫度太高了。”
顧瀛洲淺淺勾了勾唇角,把保溫杯接過來。
“你哪里我沒吃過,怎么會嫌你臟。”
突如其來的騷話,惹得樂意儂猝不及防地紅了臉。
房門被推開,陳姐提著大包小包探了個頭進來。
“樂小姐,我可以進來嗎?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怎么會?您來的正好,我得走了,顧總就拜托你照顧了。”
“應該的,您放心交給我好了。”
樂意儂把顧天珩的西裝脫下來,掛在椅背上。
從柜子上拿起自己的手包,她身上還穿著昨晚慢跑的緊身衣和運動鞋,這樣的穿著在病房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得回家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去公司。
“陳姐和田叔現在都在為我工作,陳姐照顧你也熟悉一些,我先走了,上午有個會,我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