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哥仨可能還不清楚,招娣撞頭起因有咱家的事兒。”
“啊?”許家仨有很驚訝。
許老太將谷素芬在外面說她家的壞話,以總結性發告訴三個兒子道:
“她在外面說老三不干好事兒,被官府的的人鞭笞過。”
許老二和老四立馬看向許有倉。
許有倉面不改色:“……”
許有倉心想:
不得不說,許有書這方面還挺有見識的,還能從他傷口看出是被鞭笞。
怪不得侄女說,除非將傷口刺字精忠報國四個大字,否則你當誰看不出來是怎么傷的啊。
“說咱家開鋪子起步錢,不是正道來的。
說咱家起步時不朝他們借錢,那是怕過后他們會沾光;
在外面說她家孝順,你奶在咱家過的不好。
還說你奶要看咱家人臉色,連田芯那個曾孫女的臉色也要看。”
“仨有”開始運氣了。
說那話都不沖太陽,咋那么能扒瞎呢。
別說借錢了,當初朝大伯家借糧都費勁,這般還怎么上門借錢,能借給他們嗎?
曾經他們哥仨不是沒有納悶過,為啥很多時候,親戚會不如兩姓旁人,甚至不如陌生人。
像當初他們哥仨大雨天一身臭味買餅子,那位給他們熱乎水喝的大娘,他大伯一家就不如那位陌生大娘。
而隨著成長,見識多了點兒,要說這段日子,讓哥仨感受最深的還是娘的那句話。
越窮越沒人幫,那陣能伸手幫忙的才叫真正的貴人。
比如家里很窮時,走幾里地抱倭瓜去家里的滿桌子老姨。
而且在非常難的時候,真的會遇到很多惡人。
越窮,別人對咱惡意越深。
倒是有本事有錢后,遇到成人之美的才會變多。
還不能把這事兒想太透,想太通透,根本沒法和任何一個外人深交,因為連村里人現在為啥對他們家不錯,不也是這個道理嗎。
所以心酸自個心里明白就得了,“仨有”連和屋里這些長輩說說委屈的心思都沒有。聽完后更是懶得質問:
大伯一家為啥要這么詆毀他們。
沒有為啥,這就是人性。
可是當“仨有”聽到許老太下面這番話,終于有些受不住了。
“許有書的娘還對外面人說,你們侄女在家里作威作福。
說田芯沒啥大見識,突然被人高看一眼就抖擻起來。
將來要是帶很厚實的嫁妝,也會跑到婆家想罵誰罵誰,沒教養。”
被提及的許田芯,正好推門出來。
此時,許田芯的形象是劉海兒打綹,兩只手掌心一直緊忙乎,用力過猛通紅,衣袖和前大襟帶點滴滴血跡。由于跪過雪地,褲子膝蓋處又臟又有印記。
整個人的狀態,就好像是坐過一宿綠皮火車硬座的模樣。
她正打蔫兒詢問道:“我睡哪?”
四伯爺家的大兒媳一愣,急忙站起身拍額頭道:“我咋就忘了要給孩子鋪被。”
心里卻想:人家孩子都這樣了,這大半宿救完這個救那個,沒少出力,一看就是個憨厚的。
谷素芬那娘們心肝咋就能那么黑,竟然在外頭扒瞎(撒謊)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
然后許田芯就嘴甜地對婦人說:麻煩大奶啦,轉身就又跟人家進屋,就像沒有聽到大房講究她那些話似的。
許田芯越平靜,她三位叔叔越急眼。
“寫。”許老二臉氣通紅,看向許家莊里正道。
有糧是哥仨中最憨厚念情的一個,他也忍受不了了。
所以許老太接下來的話,就不是對哥仨說的了。
而是特意對屋里眾人說道:
“今日真是麻煩大伙了。
還有里正老哥哈,你跟著又摔跟頭又陪著忙半宿的。
不過,我還是要再耽擱一小會兒,想和大伙嘮嘮幾句心里話。”
大家紛紛點頭。
許老太沉聲道:
“以前我家窮,大房就踩我家,說我家這幾個孩子不如許有書。說就說去吧,那時候我家日子確實比不過大房。日子沒過起來前,爭辯倒像個笑話。
可眼下我家日子剛好過點兒,其實也沒有多好過,不瞞大伙,就是吃飯比以前不再那么算計一些,那面這就開始尋尋摸摸地找機會,總惦記把我家錢拿過去一些,最好白給。
這話我沒有向他們身上潑污水吧?
大伙全程看了大半宿,說白了,不就是這么回事嘛?
而且連那面的親閨女都聽不去下耳,這才有了這場禍事。
更不用說,我要是想找人證明不難。當初那面有書娘都和誰講究的,我懸賞叫出來問問就知道真假,這真是我的實在話。
所以我是有理由認為,就大房這種起頭就見不得我家好的親屬,下一步我家錢要是很多很多時,是不是就要害死我們了?
最好我死,我三個兒子死,田芯認識貴人有撐腰的也死。
就剩小芹帶個幼兒,甚至連這個根兒都不會給留下。
諸位長輩或許覺得不至于,可事實上,大伙想想,這樣的戲碼還少嗎。
孤兒孤女爹娘死后被親戚搶奪家產的,黑心腸親戚利用天災往下一推,孤兒孤女過后就沒了,還沒人為他們伸冤。
還有大房那面愛胡編亂造講究我家,撒謊張嘴就來,往后我家真有些余錢后,我們能知道他們會用我們名義在外面干啥嗎?出去拿我們名義賒賬呢。
更不用說,過年過節一個鍋里攪飯了。
我真怕外人讓他們害我們,他們蠢,又嫉恨心強,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是不是?
或是他們本身就心腸黑透想害我們,給我們飯里下藥能知道嗎?”
大伙聽得直嘖嘖,不分析還不覺得啥。
這么一分析,許家大房直接成殺人犯了。
真有口才啊,難怪會做買賣。
也是,不說許家二房這種沒借過什么光,凈跟著倒霉的親戚不想再和那面往來,就連他們往后都不想和許家大房多走動。
大伙紛紛勸解許老太:“罷了,正好今晚鬧得那么兇,確實沒法再裝得像一家子似的,寫個斷親文書就寫,咱大家理解著吶。”
連最不愿意得罪人的鄉親,也跟著這般開口勸許老太。
因為許大伯一家子,早在把田地收回時就走了。
當時在離開前,許大伯還眼睛氣得通紅,咬牙看著大家說:“大伙能放過我家了吧?呵呵,你們滿意了,誰讓我沒本事,真是熊我熊到頭,再給就剩骨頭渣子了,能放我走了吧?說話啊!”
大房一副受害者模樣離開。對姑丈郎中等等一眾人連句感謝話都沒有,倒滿眼全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