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開拔接觸
大宋政和三年,遼天慶三年,孟春末。
冬日和暖,泥土上覆蓋的白雪早早化凍,浸濕地表,呼延灼披上甲胄,拿起鐵盔,老妻站在門口摟著兒女看著丈夫意氣風發的樣子不由露出笑容,當年她就是喜愛呼延灼這幅英雄樣才嫁了他為妻,這多年過去,終于又看到他披甲上陣的模樣,只同當年不同,如今雖亦有欣賞英雄的心情,更多的,卻是擔心。
婦人輕邁蓮步上前,給呼延灼系上披風,撫平了戰袍上的褶皺,輕輕開口道:“官人一路當心,戰場上刀劍無眼,莫要被傷著了。”
“夫人寬心!”呼延灼抱著鐵盔,忍不住伸出空著的手想要摸下妻子的臉,余光瞥見兒女在望著這邊,方才改向摸上婦人頭上的步搖:“些許小賊而已,你家官人有萬夫不當之勇,如何會被傷著。”
婦人一把打掉呼延灼的手,神情有些不悅道:“就算是外面的乞兒尚有傷人的時候,持刀的匪人豈能是毫無還手之力的人,官人切莫大意。”
“為夫知曉了,定不會疏忽。”雙鞭將見自家老妻生氣,隱隱有些頭疼,不敢犟嘴,連忙順著說下去。
“真知曉才好。”婦人瞪了他一眼,有些氣鼓鼓的說道,夫妻這么多年,對方是個什么性子又豈會不知。
呼延灼嘿嘿笑著并不接話,只是朝著門口走去。
“爹爹早些打完壞人回來。”“祝父親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一對小人兒各自說著祝福的話,呼延灼大笑一聲,道了一聲:“等為父回來,帶你二人去打獵。”兒女興奮、老妻擔憂的神情中,魁梧的雙鞭將出了宅院,接過親兵遞來的雙鞭,翻身上了御賜踢雪烏騅,一揮馬鞭潑呲呲的出了城。
城外的軍營,肅殺的氣氛在空中飄蕩,無數的士卒持著刀兵在跑動,一旁成群的戰馬被看管著,將官在做著最后的準備,各種呼喊響徹天際,甲葉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整個軍營顯得嘈雜混亂。
自去年從汴梁回來,呼延灼就開始做討伐梁山的準備,一伙山賊草寇不在山上窩著,出來與官府浪戰且還勝了,甚至最后打破州府劫掠一切,這雙鞭將沒覺著是賊人太強,反而愈發看不起山東的同袍,豎子無能,至使賊人做大,可謂我輩恥辱。
烏騅四蹄翻飛,飛馳進入軍營,不多時,號角聲響起,軍營似是活了起來,將官呼喊聲中,軍士開始集結,列著齊整的隊伍在校場中集結。
韓滔與彭^皆是一身戎裝,身披鐵甲,手扶劍柄,在兩隊親兵的護送下,快步走了過來,見到呼延灼皆是躬身行禮,口稱:“見過主帥。”
“二位將軍請起,一應事務可都已經準備好了?”
“兵器糧草皆已裝車,就等主帥命令。”
魁梧的雙鞭將點頭示意,兩人連忙走到其身后立定,這呼延灼方才朝前走了兩步,寒風吹起,四周的旗幟展開,隨風飄揚,獵獵作響,下方立定的軍士面色堅毅,拄著刀兵的身姿挺拔有力。
環首四顧,相貌威嚴的呼延灼心下滿意的一點頭,該說的話在這兩月都已對手下軍士說了,是以他也不想再費口舌,右手一揮:“開拔――”
“萬勝――”
“萬勝――”
“萬勝――”
呼喊聲中,軍士皆以手中槍尾擊打地面,隨后在將官的呼喊中轉身離去,不多時,軍營大門處陸續有隊伍開出,從高空往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等在營門后方,等待著前方同袍能從寨門出去。
仲春初,征討的大軍進入陳州,借道開封府,隨后一路直上,于仲春末逼近廣濟軍。
……
風吹過水泊,一波波的水紋隨著呼嘯的氣流向前推動,隨后撞在灘涂上形成細碎的浪花。
風吹過豎立在關卡上的旗幟,呂布站在垛口望著遠處水泊行進的舟船,手指下意識的點著關卡那冰冷的石塊,側旁喬冽見狀上前道:“哥哥,鈕文忠招來的幾人中,沈安、石敬對恁多有不敬,對山寨的規矩也甚是不服,總有怨,不若借著此戰將之給……”伸出右手做了個下切的動作。
“不必如此。”呂布點著手指,虎目微瞇:“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能活下來,算是他等運氣,到時可以給他等一個離開的機會。”
轉過身子,頭上的金冠映著陽光閃出一道光芒,此次朝廷出兵是個檢驗麾下戰力的機會,適才出去的四營就是為了與朝廷先鋒碰一碰。
若是對面攻勢兇猛難以抵擋,不若就憑借著水泊天險與其斗一斗,若是先鋒隊伍不堪一擊,山寨里的戰兵當拉出去野戰一番見見血,沒哪支軍隊的血性與兇狠是靠打防守打出來的,進攻才是培養士卒最好的方法。
至于那兩個滿腹牢騷的入伙強人,他是看不上眼的,若是因此而專門去殺他倆,豈不是說自己太把那兩人當回事兒了?
一對蟲豸而已,用不著正眼去看。
“哥哥慈悲。”喬冽跟著呂布朝著關卡下走去,心中卻是多少有些猜到呂布的想法,只是做為山寨掌管情報的人,道人發現自己對這種兩面三刀的小人更是難以容忍。
哥哥是做大事的人,這等臟活還是由貧道來做吧。
如此想著,似是擺脫了什么煩惱一般,道人的腳步輕快了兩分,在關卡守衛的視線中跟上前方的身影。
季春初,呼延灼大軍進入廣濟軍,前鋒韓滔部率兵兩千已是過了定陶,直入濟州,戰事的逼近,商賈是最先有所反應,幾乎一夜之間繳納過路費往來四方的商人皆是消失,百姓亦是緊張的找出棍棒守好門窗。
梁山自從立下規矩以來,已是不再劫掠百姓,但往來的廂軍、禁軍軍士卻沒這等顧慮,搶起東西來比匪人還狠兩分,當真不愧兵過如篦之。
不一時,梁山的先鋒軍隊也已是順水進入濟州,巨野縣的官員不敢招惹這伙強人,只是閉緊城門看著打著梁山旗號的軍隊過去。
……
蒙蒙水氣彌漫在水泊邊,兵甲碰撞的聲音不斷響起,穿著皮甲拎著刀盾長槍的梁山寨兵上了岸,在下級將官的吼聲中排列成陣。
穿著戰靴的大腳踩過枯草,一身鎖子烏鐵甲,頭戴虎頭烏鐵盔的縻k站在隊伍前,有水軍的將士牽來戰馬,馬蹄停下之際,這黑大個一使勁翻身上了馬背。
“也不知這路朝廷軍隊戰力如何?”伸手接過親兵遞來的斧子,縻k看向身后過來的文仲容:“我跟著哥哥打過京西、京東的官軍,感覺都一個樣。”
“應是有幾分實力,不然如何讓他等前來?”拎著丈八蛇矛的壯漢穿著一身得體的甲胄,看向前方的目光有著幾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