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孟春初。
度過年關,寒氣稍稍減退,水泊中的山體褪去銀裝,蜿蜒的山道正在修葺,去歲冬日老天開恩,水泊未曾冰封,往來的商隊有不少,卻都被勸退離開另尋他途。
朝廷雖是暫未攻來,卻也容不得別人從此路過,這些商販只要不被劫了財貨就好,繞個幾里路根本就毫無怨,有船的另尋辦法,走陸上的自尋他徑,一時間鄆、濟二州走商之人無數,只靠近中間水泊的路段幽靜之極。
快到中旬的一天,出海的船隊航行返回,停在水寨之中,帶回大量馬匹的同時,也有著野生藥材與山參,都是女真部落買來的,比之中原藥店的要大出不少,藥勁兒也大。
“姚剛兄弟要開心了。”呂布按按馬的背脊,又看看牙口,轉頭看著面帶疲憊之色的鄧飛:“他那邊的甲騎具裝需著好馬,前番從曾頭市弄來不少戰馬,他能用的卻不過三五十,也就是你從遼東弄的戰馬不錯,耐力、承重皆是上乘,不然他那邊連一都的人數都夠嗆。”
鄧飛精神一振,火紅的雙眼有著滿意的神情:“這般說來,今番這二百多匹加上前次的三百之數,當是能組建一營重甲馬軍了。”
呂布哈哈大笑,一拍鄧飛肩膀:“若是如此倒還好了。”搖搖頭沒去糾正鄧飛的誤解:“可惜養這些人耗費太過,如今傾盡山寨之能不過養個一都左右。”
轉身朝著前方走著:“就這還并非完全的甲騎,都是勉強而為,這些才是吃金的大戶。”
幾個海外歸來的人在后方走著,鄧飛、扈成相互看看,紅著眼睛的漢子朝著前方努努嘴低聲說句:“你來說吧。”
那飛天虎點點頭開口道:“尚有一事要稟明哥哥。”
前方的人影微微回頭:“何事?”
扈成吸口帶有水腥味道的空氣:“我等在遼地之時聽聞件事,去歲季秋之時,女真有個叫完顏阿骨打的起兵反遼,射殺遼將耶律謝十,又在次月攻克了寧江州城,我等離開的時候聽聞遼朝要派大軍討伐,此時也不知如何了。”
鄧飛點點頭哦:“俺還想著讓人先一步回來報信,只是隔著海洋,也沒法子,只能等一起返回了。”
“女真反遼了?”
前行的腳步并沒停下,聞只是轉頭回望一眼,繼續前行著:“那片土地就是如此,反反復復永無止境,今日這家上臺明日那家登場,只要手中刀劍夠利,山野草原有的是人前來拜服。”
帶著古怪笑意的臉龐朝一旁看看:“就算前一刻還在廝殺,只要能殺的他等膽寒,也愿匍匐在你腳下。”
扈成鄧飛面面相覷:“哥哥不驚訝?雖不愿承認,遼朝可是比大宋要強不少,如今一個部族起兵反叛,還接連勝之,將來若得勢不知是何等模樣。”
“如今卻是與我等無關。”呂布搖頭,腳步踏上上山的道路:“這等事情都是后話,我等且先關注面前宋廷的圍剿,之前朱富送來消息……”
轉頭望向山下的水寨,眼神明亮:“下月,宋廷就要來了。”
眾人相視點頭,低頭而上。
……
忙碌了一段時日的眾人被告知晚上在聚義廳開設酒宴,這閑置一段時日的場所又一次熱鬧起來。
夜晚寒風嗚咽的聲響有些大,緊閉的房門時不時被風拂動咣當的響了一下。
進進出出的伙夫頂著大風將菜肴擺放上桌,點燃下方粗瓷托盤中的蠟燭加熱著,不時進入大廳的好漢臉上帶著笑容打著招呼。
不多時,呂布那高大雄壯的身影進入廳中,接風洗塵的酒宴開始,廳中頓時亂作一團。
“啥!?女真反了?!”蕭海里的大嗓門兒在廳中回蕩,驚駭之下不由站起,光腦袋下的眼睛瞪得溜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