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在頭頂的云間灑落,飛鳥偶爾扇著翅膀從旁邊的林間飛出,投入另一邊的山丘消失不見。
一個個穿著短衫、搭著汗巾的民夫將樹木鋸斷,放到騾馬拉的車上,趕著走向遼陽府,沿途道路間,有人支起遮陽棚,壘好的爐灶坐上大鍋,翻滾的白湯中時不時有帶肉的骨頭露出,過往的民夫大多會在此駐足掏出帶著的銅錢,笑的燦爛的婦人拿出粗瓷大碗,舀上一碗骨頭湯、撒上些野菜,又配上兩個餅子端給他們,滾燙的肉湯燙熟了生菜,飄出一股讓人胃口大開的香氣。
隨后吃飽喝足的人一甩馬鞭“讓讓、讓讓,別撞上!”的呼喊聲中,催著騾馬向前走去。
“這遼陽府是在擴建?怎地這么多民夫?這是要修多大的屋子?”
馬政避讓在一旁,擦擦臉上汗水,身上原本光鮮的衣服這段時日趕路臟了一些,眼見著官道上熱火朝天的景象,倒是讓他有些好奇。
“老兄你說的不算對,但也差不多。”
后邊有蹲在草地上的民夫說了一句,馬政伸手攔住想要湊過去的高藥師,自己上前蹲他旁邊,笑了一下,拱拱手:“勞駕說下,這是要做甚?”
那人看看他:“外面來的吧?聽口音陌生的很。”
馬政笑而不語。
那漢子也不以為意,喝口肉湯,滿面紅光的開口:“這不朝廷將外面的軍隊調回來不少,那家伙……”,兩只胳膊一比畫:“軍營修的老大。”
馬政眼眸動了一下,轉過頭看后方過去的車子:“這都是修軍營的?”
“那不是。”漢子搖搖頭:“軍營老早就整好了,這都是給那些士卒家眷修筑的。”
那漢子蹲著朝馬政走了兩步,一股子汗酸味兒直沖后者鼻腔:“俺和你說,俺鄰居外甥的三舅在折沖府任職,他有消息說,現在調回來的這些將軍和隊伍以后就常駐在此來,所以要給他們家眷修房子,讓那些士兵也有個家回。”
“哦……”馬政聞著汗臭味兒也沒變表情:“可是齊王要打仗了?”
“那家伙,沒有。”果斷的搖搖手,唏哩呼嚕將湯喝干凈,一抹嘴:“沒聽著那邊兒要打仗,就是調動軍隊。”
“你這要是真的……那老哥你消息夠靈的。”
“那可不,別人都叫俺長耳張三,有什么事兒俺基本都是最先知道。”
“呵呵……”馬政皮笑肉不笑拱手:“失敬失敬,兄弟還要趕路,就此別過。”
“嗯,走好。”
不去管那笑的得意的漢子,馬政站起身沖著身后的人招下手:“走,繼續趕路。”
后面高藥師與護衛連忙上來,看身邊人少,前者走上前:“仲甫兄怎地一副皺眉的樣子?”
“沒甚。”馬政瞥他一眼,也不瞞他:“只是在思索齊國下一步要做什么。”
高藥師歪歪頭:“管這個干甚,咱們不就是給個詔書嗎?”
馬政看他一眼:“你不懂。”,隨即摸著下巴繼續走著,搞的高藥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撓下頭,無聲嘀咕一句:“就你知道的多,呸――”
“走快些。”
前面傳來馬政催促的聲音,“來了!”本能的答應一下,高藥師趕忙走上前去,一路在對方后面跟著,兩邊鋸樹的聲音隨著行走漸漸遠去,前方城池的身影已經映入眼簾。
“遼陽府……”
輕聲呢喃一句,馬政低下腦袋,看著有人掏出路引走入城池,他們這些北上的宋人只好老實的交上城門稅,方才走入城內,人聲在走出城門過道的一刻陡然放大,涌入耳中。
馬政叉腰吸了口氣:“現在可以去找齊國官府了。”
“這里俺只在幾年前來過。”高藥師站在身后面有難色:“如今怕是這遼陽府內已是不同……”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