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府的前堂不大,只是經過高永昌之時一番改建,容納二十余人在里面奏事還是沒甚問題。
不甚富麗堂皇的殿堂左右兩側,各站有兩列大臣,左文右武,馬政邁步進來時不少人的視線隨之過來,位置較為靠后的幾個將領輕哼出聲。
這宋朝使節的腳步為之一頓,注視在身上的視線有些……
扎人?
有些緊張的捏了一下手,馬政雖是登州的兵馬鈐轄,卻是從朝中直接過來的,然他本身就在軍中行走,平日里見過的武人也不在少數,與不少禁軍的將官都朝過面、說過話,只是那些人帶給他的壓力是一絲也無,如今這等感覺卻是直教他以為自己是進了大蟲窩,下一刻就要被人撕碎當場,免不了有些提心吊膽,面上卻還要裝著一副無事的樣子。
該死,聽聞遼東異族悍勇,其目光有些滲人也就罷了,這齊國部份將軍分明是本朝叛將,怎地也能給人這般大壓力,莫不是這些人都是遼地的漢人不成?
馬政目不斜視,余光中有穿著戰甲留著女真發辮的將領隨著他走過轉動頭顱,也有熟悉的宋式甲胄被他看在眼里,只是無一例外,那種死人堆兒里出來的“氣味兒”有些刺鼻,讓被看著的人渾身不舒服。
待走到中間,馬政深施一禮:“大宋使節馬政,見過齊王殿下。”
“免禮。”
“謝殿下。”聲音入耳,馬政挺起身子,方才看向前面高坐的呂布,掏出詔書,再次低頭躬身:“此乃我朝陛下給予殿下的詔書,還望殿下一觀。”
有太監弓著身子上前,自他手中拿了,又小碎步的退回來,想要呈給呂布,上方的身影一揮手,隨即站在臺階下低頭侯著。
“某不耐看那些文字。”呂布連看也沒看一旁被捧著的詔書:“宋使若有事就直說吧。”
不看詔書……
這呂布莫不是不識字?
思緒在腦中活躍一下,馬政也不敢怠慢,面上毫無波瀾的開口:“稟殿下,我朝天子有意與齊國建交。”
稍一停頓,沒聽著上方有所反應,口中續道:“如今齊國新立,又是在遼國舊有之地,必然引起遼國不滿,大王無論是為自保,還是想要繼續擴張,契丹人都是恁繞不開的,必然要與之對上,而契丹人立國百年有余,根深蒂固非是易與之輩,說不得齊國單獨對上會吃敗仗,到時遼東大好局面頃刻為之瓦解,不得不讓人為此揪心。”
兩旁的文武多皺起眉頭,鄂全忠捏了下拳頭想要上去揍他,被一旁的安仁美一把拉住,沖他搖了下頭方才收住脾氣,狠狠的盯了說話人的后背一眼。
馬政正觀察呂布表情,沒看著兩旁文武的神色,只是見呂布仍是不動聲色,不由心中點頭,口上繼續說著:“我朝天子亦不想看到一新興之國,如此快速垮塌,又不忿每年都要交歲幣于遼人,是以愿同殿下締結盟約,你我兩國一北一南,同時發力攻打遼國,則遼必亡矣。如此齊國之禍可解,我朝歲幣可省,可稱是宋、齊兩國的喜事,未知大王以為何?”
聲音落下,大殿中一時靜悄悄的,本來看馬政不甚順眼的將領平靜下來,文臣那邊則是不少人面上浮現若有所思的表情,只是也沒人站出來說話。
呂布看眼站在下方的使節,兩邊文武的反應同樣收在眼中,微微思索一下開口道:“宋使所……倒是某從未想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