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李世民似乎將所有事都丟給了太子。
但其實每時每刻都在密切關注著。
并且還準備隨時出手,給東宮那邊擦屁股......
李世民的目光在“前朝箭簇”幾個字上停留片刻,又掃過“黑獄”二字,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
最后他放下密報,指節在光滑的案面上輕輕叩擊了兩下,聲音在空曠的閣內顯得格外清晰。
“青雀...…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啊!”李世民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而且他府上的那條狗,膽子是越來越肥了,連死士都敢豢養,連綁架朝廷大匠親眷,刺探軍國重器這等事,都敢做了。”
李世民頓了頓,目光投向張阿難,問道:“現在問出多少了?”
張阿難立刻躬身,聲音刻板而清晰:“回陛下,人犯進去不到兩個時辰,魏王府上的長史杜楚客是主謀無疑。”
“更深的東西…比如魏王殿下是否直接授意,以及他們是如何探知閻立德與河東鹽池之秘的線頭…還需些時辰撬開。”
他話語中帶著百騎司特有的,鐵血鑄就的自信。
李世民微微頷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繼續往深了查,將那幾個活口的嘴全都給朕撬開。”
“朕要看看,朕的這個好兒子,到底把手伸了多長。”
“他那顆肥膩的心…又有多野!”他的語氣平淡,卻讓張阿難心頭一凜,腰彎得更低了些。
“諾!臣親自盯著。”張阿難沉聲道。
李世民不再追問,目光移向密報最后關于河東鹽池和西內苑的部分。
當看到霜雪精鹽已小批量產出,品質絕佳,正秘密運往長安。
以及“白雪沙糖日產漸增,除按約定分出部分利潤兌換成金錠送抵‘天上人間’外,余者皆入新軍府庫”時,他深邃的眼眸中,才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喻的復雜光芒。
“也不知趙牧那小子…最近如何?”李世民只不過是隨口一說。
可上次就曾暗中保護李世民與長孫大人前去平康坊的張阿難顯然早有準備,立刻回道:“回陛下,趙牧一切如常。”
“他依舊深居‘天上人間’,極少外出。”
“每日不過聽曲賞舞,喂魚逗鳥,偶爾與一些胡商,匠作頭領飲酒談天,藍田道之事后,他那邊…并無異常舉動。”
“深居簡出…飲酒談天…”李世民低聲重復了一句,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好一個‘并無異常’。”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琉璃窗前,窗外是太極宮層層疊疊,在夜色中沉默肅立的宮闕飛檐。
“制鹽煉糖,點石成金之術,隨手贈予太子,攪動風云于無形…自己卻隱在平康坊的軟紅十丈里,隔岸觀火,片葉不沾身。”李世民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張阿難說,又像是在自自語,帶著一種帝王對世事洞察的深沉與一絲難以捉摸的感嘆,“此子…當真是我大唐的…變數,也是我大唐的祥瑞啊!”
他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仿佛穿透了宮墻,投向了那座燈火璀璨的“天上人間”。
閣內燭火搖曳,將他挺拔的身影長長地投在地上,與壁上那些開國名將的畫像光影交錯,沉默而威嚴。
半晌,李世民卻有突然開口說道:“傳長孫無忌入宮!”
“是!”張阿難躬身退下......
李世民卻依舊望著平康坊的方向,嘴角微微抿起。
“承乾這臭小子,每日忙的要死.....”
“還經常去天上人間泡什么溫泉。”
“想必趙牧這小子新鼓搗出來的溫泉應當是相當不錯!”
“承乾這孩子也真是沒良心!”
“城內有這種好地方,也不知道請他父皇也享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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