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頂層。
趙牧依舊倚在窗邊,指尖把玩著一枚溫潤的黑玉棋子。
望著窗外,長安城似乎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漕河上船只往來如梭,西市騾馬嘶鳴,各種運送物資的車馬更是川流不息,仿佛整個長安城的一切,都在為北征做最后的輸送。
趙牧的目光,卻似乎穿透了這表面的繁忙,落在更深處。
“先生......”夜梟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太子殿下雷霆手段,侯君集伏誅,朝野震懾。”
“如今東宮的北征籌備已全無阻滯。”
“東宮對殘余的怨氣,按照先生的提議,采取了壓制監控的策略,并未大動干戈,果然......形勢一片大好。”
“嗯,這些就不用說了。”趙牧并未回頭,只是依舊望著窗外淡然至極的說道,“我光是看外頭這熱鬧場景都能分析得出來。”
“看來......這次北征是沒問題了。”
隨口說著,趙牧卻又問道:“王府那被禁足的死胖子呢?”
“這兩天咋樣......沒再瞎整疼吧?”
“魏王府那邊…魏王李泰已經徹底垮了。”
“咱們的人剛剛送來線報,說他現在整日酗酒,形同瘋癲。”
“而且經常歇斯底里的瘋狂叫罵。”
“但明顯能看得出來......恐懼已深入魏王骨髓。”
“料想應是不敢再掀起風浪了......”夜梟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趙牧輕輕“嗯”了一聲,終于慢慢轉過身。
將棋子點在棋盤一個角落,那里象征的是東北方向。
“侯君集,不過是疥癬之疾,死了便死了。”
“他這顆人頭,倒是幫太子殿下把路徹底鋪平了。”
“至于李泰…...”趙牧嘴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玩味弧度,有些譏諷的說道,“困獸猶斗,尚有三分兇性,但這被徹底嚇破膽的肥豬,恐怕也就只剩下一灘爛肉罷了,再無半分威脅。”
“留著,也能讓那些還心存僥幸的人看看。”
“與東宮為敵的下場!”
“這人吶,尤其是原本位高權重之人,一旦失了勢......”
“那其實讓他活著比死了還更難受!”說到這兒,趙牧頓了頓,指尖在棋盤上輕輕劃過,便話鋒一轉,“如今并州大營大軍盡出,傾國之力北向滅國,恐怕這時那些空虛之地,必引豺狼。”
“淵蓋蘇文,扶余義慈之流,那可都不是坐得住的性子。”
聽到這兒,夜梟臉色一冷,沉聲問道:“先生,那需要我去安排人,盯著高麗和百濟那邊兒嗎?”
“不用。”趙牧嗤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如今大唐兵鋒正盛,若是他們還真敢跳出來找死。”
“怕是李二....咳咳,怕是陛下也不會讓他們盤踞遼東之地。”
“再說了,朝廷里又不只是只有五姓七望那些酒囊飯袋。”
“這貞觀朝,多少還是有點兒賢臣良將的......”
“定是不會讓大唐與薛延陀在北邊斗得筋疲力盡之際。”
“讓這些撮爾小國有可乘之機的!”趙牧隨手執棋落子,卻是頭也不抬便說著,“所以這東邊的事兒啊.....輪不著咱去瞎操心。”
“小小你就先把這長安跟西域盯好就行了。”
“畢竟咱又沒什么野心.....”
“是!”夜梟撇了撇嘴角,顯然已是心領神會。
“另外......”趙牧將棋子落在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