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名沖在最前面的薛延陀賊兵應聲栽倒。
但這點微弱的抵抗,在洶涌的敵潮面前如同投入激流的小石子。
“殺!”拔灼狂吼,草原語的咆哮如同狼嚎,瞬間點燃了所有入侵者的兇性。
他們揮舞著彎刀,點燃了隨身攜帶的皮囊,猛火油刺鼻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
“敵襲!抄家伙!”幾乎同時,礦坑深處爆發出一聲炸雷般的怒吼。陳石頭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赤著上身,掄起手邊那柄用來撬礦石的沉重鐵鎬就沖了出來。古銅色的肌肉在火光和雪光下賁張,手臂上那道被狼爪撕裂的舊疤因用力而扭曲。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直撲冶煉爐的兇悍身影,以及他們手中那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皮囊。
“護爐子!”陳石頭睚眥欲裂,河南口音的怒吼壓過了風雪。
“南邊的!這邊!”另一個同樣炸雷般的聲音響起,帶著草原特有的粗糲。侯莫陳咄苾如同人形兇獸,不知從哪里抄起一根手臂粗、頂端削尖的硬木杠子,帶著十幾個同樣紅了眼的降俘漢子,像一堵墻般橫插過來,死死堵在了拔灼前鋒和最近一座冶煉高爐之間!
沒有語,沒有交流。流民和降俘,漢人和胡人,在這滅頂之災降臨的瞬間,再次憑借最原始的生存本能,死死地頂在了一起!
“放!”拔灼眼中兇光一閃,厲聲下令。
嗖!嗖!嗖!
數支綁著浸滿猛火油布條的弩箭,帶著凄厲的破空聲,從混亂的人群縫隙中刁鉆地射向那座最高的冶煉爐!那是盧家死士帶來的破甲弩!
“小心!”
侯莫陳目眥欲裂,猛地將旁邊一個流民少年撲倒。
噗!
噗!
兩支弩箭狠狠釘在爐體外包裹的厚厚耐火泥層上,火星四濺!
布條瞬間燃起,幽藍色的火焰貪婪地舔舐著泥層。
“攔住他們!別讓他們靠近!”陳石頭狂吼,手中的鐵鎬帶著全身力氣狠狠砸向一個正試圖將手中猛火油皮囊擲向爐體之人。
砰!
沉悶的撞擊聲!那騎兵慘叫著被砸飛出去,皮囊脫手,猛火油潑灑一地,幽藍的火焰“騰”地竄起老高!
但更多的猛火油皮囊被點燃,帶著死亡的弧線,從四面八方投向冶煉區!
轟!轟!轟!
爆炸聲接二連三響起!
幽藍色的火焰如同地獄綻放的妖花,猛烈地爆開、蔓延!
猛火油沾到哪里燒到哪里,水潑不滅!
一座堆滿焦炭和木柴的料場瞬間被點燃,化作巨大的火炬,火光沖天而起,將漆黑的雪夜映照得一片慘紅!
滾燙的熱浪夾雜著濃煙撲面而來,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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