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時,第一次過堂暫時告一段落。
退下來的時候,張遠等人的心情無比沉重。
他們清晰地感受到了主審官那不容錯辨的偏袒之意,形勢對陳實極為不利。
對方準備充分,且人證物證俱全,若是放在別處,恐怕此事都已經斷案了!
而他們,除了心中的義憤和一些模糊的疑點,幾乎一無所有。
可就在他們退到堂外廊下等候時,卻恰好與一群世家子弟,迎面遇上了。
而且.....為首的就是崔家的子弟崔明遠!
“嘖,這不是今科府試案首張舉人嗎?”崔鳴淵搖著折扇語帶輕佻,臉上更是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誚笑意,還故意攔在了張遠的面前,上下打量著張遠嘲諷似的問道,“怎么?真以為鯉魚躍了龍門,就能在這長安城里不分尊卑,替人強出頭了?”
“當真是蚍蜉撼樹,可笑不自量!”
“這長安城里的水有多深,豈是你們這些剛從鄉野出來的泥腿子能摸清的?”
“識相的話就聽我一句勸,趁早收了那點可憐的同窗義氣!”
“回去后好生巴結上官,琢磨琢磨怎么通過見習考評才是正理!”
“免得偷雞不成蝕把米,哈哈!”
王二氣得雙目噴火,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幾乎要撲上去。
張遠卻再次死死地按住他,目光平靜地迎向崔明遠那充滿挑釁的眼神,淡淡地說道:“崔公子重了。”
“是非曲直自有公斷,朝廷法度也不是兒戲。”
“我們所做的,不過是盡一個讀書人的本分而已。”
“至于前程深淺,就不勞崔公子掛心了。”
“這長安城的水再深,也總淹不過一個理字,更遮不住一個法字!”
崔明遠被他這番不軟不硬,棉里藏針的話噎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慍怒。
“好!”
“好一個理字,好一個法字!”
“你這兩榜案首還真是巧令色,伶牙俐齒!”
說著,他又仰著頭,滿眼高傲的瞧了瞧圍在張元身邊的寒門子弟,很是不屑的說到:“既然你們這幫泥腿子這么有信心,那咱們就騎驢看唱唱本,走著瞧!”
“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你們這幫窮鬼的理大,還是這長安城的規矩大!”
說完,這家伙便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一眾世家子弟的嘲笑聲。
張遠望著他們的背影,眉頭緊鎖。
他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他們手中的籌碼,與那些盤根錯節的世家勢力相比,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但不知為什么,想起太子殿下雖然沒有明卻似乎無處不在的關注,他心中的那份不安,竟然奇異地沉淀了下來,轉化成一種冰冷的決心。
也許,這一切的艱難,本來就在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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