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那森嚴的威壓,并未隨著初次過堂的結束而消散,反而像一塊沉重的鉛云,籠罩在每一個關心此案的人心頭。
張遠,王二等七人拖著沉重的步伐,身后似乎還回蕩著刑部侍郎那不容置疑的斥責與世家子弟崔明遠刺耳的嘲笑。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卻透著一股孤寂與無力。
“遠哥兒,難道就這么算了?”
“那狗官明顯偏袒盧家!”
“我們聯名上書,難道就一點用沒有?”
王二憋了一肚子火,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黝黑的臉上滿是不甘與憤懣,幾乎要吼出來。
張遠面色沉靜,但緊抿的嘴唇和眼底深處一閃而過的銳光,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他拉住沖動的王二,低聲道:“事已至此,光吼有什么用?”
“這里是刑部,難道你想再被安個咆哮公衙的罪名嗎?”
他環顧四周,將眾人引到一旁僻靜之處,將聲音壓得更低才繼續分析道:“算了?”
“自然不會.......但觀眼下形勢,硬頂無異于以卵擊石。”
“可既然刑部要的是鐵證,光靠我等空口白牙和一份血書,扳不倒他們經營多年的關系網,而且那刑部侍郎劉顯分明是鐵了心偏袒世家,如此我們很難找到破綻。”
“那怎么辦?”
“難道就看著陳實兄弟被他們冤殺?”
“我等寒窗十年,難道就為了看這等齷齪?”
另一個名叫劉錚的寒門學子急道,聲音帶著顫,充滿了迷茫。
“等!”張遠吐出一個字,目光掃過眾人,堅定而沉著。
“等一個契機,等他們自己露出破綻!”
“太子殿下推行新政,設立見習之舉,絕非兒戲。”
“我等蒙受天恩,得此機遇,豈能因一時挫折便心灰意冷?”
“殿下既讓我等見習,又豈會對此等冤獄全然不知?”
“我等現在要做的,是沉住氣,各自回到崗位,更仔細地留意身邊事務,尤其是與錢糧刑名相關的紕漏,只是隆中縣糧倉出了紕漏,盧家的反應便如此之大.....“
“那說明盧家的手腳,絕不會只在一處。”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找到它,抓住它!”
“而且不光光是盧家,還有其他世家之中,如此腌臜的勾當,肯定也不少!”
“既然世家已經乘此機會對咱們出手,那咱們也就沒必要再忍氣吞聲!”
張遠這番話,既是分析,也是安慰,更是一種無形的凝聚。
眾人聞,雖仍焦慮,卻仿佛在迷霧中看到了一絲光亮,找到了主心骨,紛紛點頭,暗自決定回去后要更加留心,哪怕是從最微末的文書檔案中尋找蛛絲馬跡。
他們并不知道,此刻東宮麗正殿內,太子李承乾正聽著馬周幾乎同步的,更為詳細的稟報。
馬周甚至將堂上每個人的神態,語氣的細微變化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殿下,刑部侍郎劉顯,其母出自范陽盧氏旁支,與盧承慶算是遠房表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