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更得了棉甲之功,雖未宣揚,但陛下心中必然清楚。”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陛下此時讓你暫避鋒芒,離開漩渦中心,實則是另一種保護。”
“此其一。”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其二,陛下親自接手朝政,正好可借皇權威嚴,繞過許多不必要的扯皮和阻力,強力推進那些或許你在東宮位置上不易推動的要務。”
“比如南方植棉的全面鋪開,軍械司擴充以量產棉甲,甚至以此為由頭整頓地方吏治。”
“陛下乾綱獨斷,效率遠比殿下在東宮與各方勢力周旋,平衡要快得多,也徹底得多。”
“至于這第三點嘛.....”趙牧嘴角微露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或許這也是陛下對殿下心性的一次磨練罷了,畢竟居于高位手握權柄時,如何行事才能穩健長久?”
“暫失權柄,身處逆境時,又如何自處?”
“能否沉得住氣,能否耐得住寂寞,能否利用這段看似失意的時光韜光養晦,積蓄力量,看清身邊人和局勢,這才是為君者真正的考驗。”
“陛下此舉,或許亦有深意。”
一番話,如春風化雨,又似撥云見日,漸漸撫平了李承乾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其實......趙牧哪兒知道李二為什么發神經似的奪了李承乾這小子的監國之權?
但眼下李承乾這個太子已經顯然有些慌了,自己自然得表現得淡然一些,并好好給丫開導一番,不然這小子萬一慌不擇路狗急跳墻,去跟他爹這個七世紀最強碳基生物兼天可汗亞州州長還有東半球話事人李二鳳玩什么玄武門對掏!
那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布局,可就全白費了!
一切又得從零開始.....趙牧嫌麻煩!
畢竟......李承乾這小子可是有前科的!
李承乾不知道,趙牧其實就是在純粹的安撫他。
他還在那仔細品味著趙牧的每一句話,好在趙牧的安撫確實管用。
此時他眼中的慌亂已經逐漸褪去,重新煥發出沉穩的神采。
“聽趙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是承乾淺薄了,只顧眼前權柄得失,心浮氣躁。”
“竟未能體會父皇的深意和趙兄的教誨。”
趙牧微微頷首,露出些許贊許之色:“殿下能想通便好。”
“這十日假期,并非讓你真正休憩齋戒,無所事事。”
“我建議殿下正好趁此機會,做三件事。”
“請趙兄指點迷津!”李承乾身體前傾,神情無比專注,仿佛又回到了學生時代聆聽先生教誨的時刻。
趙牧又伸出一根手指,直接吩咐道:“一,沉下去,深入民間。”
“脫下儲君常服,換上布衣,真正去看看那些寒門學子在各衙門見習的實際情況。”
“他們遇到了哪些具體的刁難?”
“學到了什么真正的本領?”
“地方胥吏是如何陽奉陰違的?”
“聽聽他們的牢騷和掌握第一手最真實的信息,而非僅僅通過馬周等人的奏報去了解。”
“這比你坐在東宮批十份奏疏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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