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角落,低聲匯報:
“公子,將作監新工坊昨夜被焚,毀損嚴重,疑是火油縱火。”
趙牧執棋的手微微一頓,目光依舊落在黑白縱橫的棋盤上,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了然,并無太多驚訝。
“知道了。”
聲音平靜無波。
他沉吟片刻,指尖一枚黑子輕輕落下,發出清脆的微響,仿佛落定了某個念頭。
“讓夜梟的人,不必盯著那堆焦炭了。”他緩緩開口,語氣帶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淡漠道,“去查查長安城及近郊,近期可有地下火油,猛火油的異常流動?”
“哪些幫會,地頭蛇手里突然多了大筆來路不明的錢財?”
“又有哪些相關的人物,最近闊綽了,或者……急著出遠門避風頭?”
他頓了頓,補充道:“工坊被燒,總得有人收錢辦事,有人拿錢跑路。”
“順著錢的流向摸,或許比在灰燼里翻找更有趣。”
阿依娜點頭應下,身影再次融入陰影。
趙牧端起手邊的茶盞,輕啜一口。
窗外,山鳥鳴叫,山莊依舊寧靜。
但他知道,昨夜那把火,燒掉的不僅是工坊,更是某種微妙的平衡。
對手的獠牙,比他預想的還要陰狠毒辣。
這場無聲的戰爭,已然升級。
長安城內。
焦黑的廢墟像一塊巨大的傷疤,烙在將作監的地界上,更烙在李承乾的心頭。
父皇限期破案的嚴旨如同懸頂利劍,薛萬徹將軍從邊關發來的催問公文更像是一道道鞭子,抽打著他。
坐鎮在臨時清理出的值房里,李承乾都有些臉色憔悴了,雙眼更是布滿血絲。
工坊內部排查進展緩慢。
工匠們人心惶惶,互相猜忌。
負責安全守衛的武官成了首要懷疑對象,被反復盤問,幾乎崩潰。
負責物料采買,工坊日常管理的幾個吏員更是人人自危,互相推諉。
但這種內耗不僅無助于破案,反而讓剛剛提振起來的士氣再次跌入谷底,重建工作也因人手被抽調審問而陷入遲滯。
“殿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馬周憂心忡忡地進道,“如今破案無期,人心渙散,工期更是耽誤不起,長此以往,棉甲列裝一事豈不是遙遙無期?”
李承乾煩躁地揉了揉眉心,他何嘗不知?
可線索在哪里?
真兇如同鬼魅,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
以前遇到難關,總能想到去請教趙兄,可這次……
他咬了咬牙,卻心想不行,不能事事依賴趙兄!
畢竟自己才是大唐儲君!
老將所有棘手之事都交由趙兄去想辦法,這可不是什么長久之計!
就在李承乾在長安城內焦頭爛額之際。
龍首原山莊那邊兒,李世民卻早早又扮成秦老爺,去找趙牧想辦法了。
山莊水榭,茶香裊裊,卻驅不散“秦老爺”眉宇間那化不開的愁云。
“唉!趙小友,禍不單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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