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房間內,偶爾會傳出一聲不適的低吟。聲音很小,但在寂靜的空間里格外清晰,明明白白的傳入另外一個人的耳中。冰冷雨水拍打在窗臺,世界昏暗一片。陸星靠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身后是鋪天蓋地的陰雨,以及即將墜落的天空。他撐著頭,靜靜看著手邊的手提袋。剛才緊急帶著小結巴去看醫生,急急忙忙的開了藥帶回來。小結巴淋了雨,又請護士小姐姐幫忙,給她換了一身衣服。換下來的衣服就裝在手提袋里。轟隆——電閃雷鳴,白色閃電劃破長空,照亮了陸星的臉。他立刻看向了床上的小結巴。這人膽量是不錯的,依舊平穩的縮在溫暖的被子里,眉頭皺起,像是夢到了壞事。陸星把袋子里的衣服倒出來。上衣因為重復搓洗而領口變形,下身的長裙帶著廉價質感,胸衣是最簡單的純色,連個花邊都沒帶,清淡的像一杯涼白開。跟小結巴這個人一樣,不帶一點的辛辣刺激。陸星把衣服重新裝進手提袋里。如果這真的是殺豬盤的話,那還挺注重細節的,很有進步。房間里有洗衣機和烘干機。陸星走到了洗衣房,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陷入沉思。這外面的衣服好說,里面的衣服“總不能手搓吧?”陸星覺得他跟小結巴雖然以前是同學,但還沒有熟到這個程度。算了。陸星打開洗衣機,先把上衣和長裙丟了進去,另外兩件小衣服靜靜待在手提袋里。洗衣機啟動,發出微小的轟鳴。陸星靠在洗手臺邊,開始思考叫酒店的人來送會不會有點太變態了。他轉了個身,雙手撐在洗手臺邊。洗衣機發出微小的轟鳴,在外面電閃雷鳴,風雨交加里幾乎等于不存在。陸星的眼神飄向手提袋里,確定尺寸。下定決心,他撥通房間里的客房電話。“喂,你好。”“”“大概是c吧”“下面要純棉的”“好的,謝謝”“”啪——掛斷電話,陸星橫躺在沙發上。雖然他的技能之一是能目測size,畢竟客戶有可能會需要,他總不能首接上手量。但是陸星撓了撓頭,略長的發絲夾在指間。但是有一種不屬于自己該知道的知識,強行進入了大腦的感覺。思來想去,他猛地起身,走到床邊。哐當——一聲輕響。裝著純熱水的保溫杯被放在床頭,旁邊的玻璃杯里放著涼水。陸星又放了個空杯子在旁邊。他不確定這人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醒來的時候嗓子一定像吞刀片似的。做好了這一切,床邊塌陷一小塊,陸星坐在了床邊。他注視著昏昏沉沉的江素雪。小磕巴皮膚挺白的,發燒了臉頰飛起紅霞,跟喝酒上頭了似的。她的麻花辮枕在后腦,松垮又凌亂。陸星往上坐了一點,伸手解下發尾綁著的黑色小皮筋,然后一點一點把頭發拆開。“誰叫你來的呢?”陸星一邊認真拆著頭發,一邊低聲絮絮叨叨地自自語。“還是說,我誤會你了?”如果小結巴說的話沒騙人,那按照她這個勤工儉學的樣子是根本沒有時間精力金錢,去像那些客戶一樣護理自己頭發的。只有有錢有閑的人會去在乎這個。拆散了頭發,陸星托著小結巴的腦袋,把麻花辮根部綁著的皮筋捋了下來。長發盡數散落在白色枕頭上。陸星給小結巴拉了拉被子,又攥住了她的手腕,視線落在她的指腹,仔細觀察著。指甲干凈,像深粉色的寶石,沒有任何做過美甲的痕跡。這并不是一只養尊處優的手。干活磨出來的繭子分布在指間,右手食指上有幾道創口,手掌心剛才摔倒而擦破的傷口剛剛凝血,淡青色的血管像織網,在手背清晰可見。看來她這些年過得真的很不好。陸星的嘆息隱沒在寂靜的房間當中,他把小結巴的手腕塞回了被子里。手背搭在小結巴的額頭上,燙燙的。醫生說是淋雨加過度勞累沒有休息好,才會變成這樣的。陸星懂這種狀態。作為一名職業舔狗,他挺注重自己的身體健康的,就是怕自己生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平時身體很強壯的人,一旦開始生病,那就是多癥并發。那時候他不敢生病,怕耽誤賺錢。小結巴連做夢似乎都很痛苦,緊緊咬著嘴唇,下唇印出一道齒印,眉頭深深皺起。“你很像個好人。”陸星輕輕掐著小結巴的臉頰,把她的下唇解救了出來,長嘆一聲。他寧愿是自己想多了。也許就是世間有真情,世間有真愛呢?望著小結巴緊皺的眉頭,陸星伸出手,撫平了她的愁緒。“嗯”陸星的掌心貼在江素雪的臉頰邊。她像剛出生的貓崽,下意識的歪頭貼著蹭著,依戀地像靠著自己的媽媽。陸星抿起唇,沉默不語。小結巴甚至只是簡單的貼在他的掌心,任何固定的措施都沒有。他隨時可以抽手離開。陸星又想到那座石橋。在他不知道的時光里,江素雪就站在橋邊,看著他一遍一遍的離開。“你最好是好人。”小結巴緊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像羽毛一樣,輕飄飄的掃在他的掌心。陸星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突然笑了。“你這樣讓我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咔嚓——房門被猛地推開。“飯來!”“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繼續你繼續!!!”付叔剛往房間邁了一步,瞬間縮回腳。“回來。”陸星沒好氣的喊了一聲,“什么也沒有。”陸星抽回了手。小結巴下意識往旁邊蹭了蹭,只蹭到了冰涼的空氣。陸星站起身,替她蓋好被子。一轉頭。“你現在像個果蠅。”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