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溫家。“溫總,我的匯報完畢。”“溫總?”“溫總!”啪嗒!手里的鋼筆重重砸在桌面上,溫靈秀猛然回神,茫然的抬頭。電腦上掛著視頻會議。項目部總經理匯報完畢,正在等待著她的發話。總經理的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的神色。畢竟這個職位這個待遇這個工資,他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理由。對于某些鐘愛用夢想汗水堅持來ua員工的老板來說。溫總這種一句不廢話直接發錢的人簡直是企業家之光!只不過。總經理心里微微嘆氣。以前溫總的作息還挺正常的,自己不愛加班,也不愛叫別人加班。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兒。溫總整個人好像都拼起來了,作息完全紊亂不說,加班加點都是常態。難道三十多歲才正是闖的年紀?不過他也不好說什么,老板都在加班,他心里舒服多了。“明天去公司,我要更詳細的內容。”溫靈秀從容的說道。她剛才盯著手里這根陸星送的鋼筆走神了,就聽了一半的匯報心就飄走了。但是作為老板,她得撐得住場子啊。溫靈秀正要結束會議,突然發覺項目部總經理好像面露難色的樣子。她瞟了一眼桌面上的日歷,突然愣住了。七號和八號被畫上了紅圈,好像是她今年年初自己畫上去的。她當時畫上紅圈,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陸星的考試。現在也沒有用了。溫靈秀看了一眼項目部的經理,懂了他為什么今天非要匯報。應該是明天想請假送家里的小孩去考試。也是。上學這件事在國人的心里簡直是獨一檔的重要存在。小時候她被爸媽嘮叨的煩了,就說自己要去寫作業去了,這招次次都好使。“九號吧,九號再匯報,我這兩天有事情先不去公司了。”溫靈秀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視頻會議那小小的屏幕上,她看到項目部總經理臉上的表情瞬間都舒展了。溫靈秀啞然失笑,最后簡單說了幾句,掛斷了會議。嘟——會議被掛斷,電腦也息屏了。溫靈秀轉過椅子,放倒椅背。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她沉默的看著天際的月亮。囡囡已經被哄睡了,兩只小胳膊還是經典的法式風格舉在耳朵邊上。她睡不著,就來書房處理工作。“好快啊。”溫靈秀靜靜的望著高懸天際的月亮。當初她在日歷上畫紅圈的時候,就想過用哪個好兆頭的車牌號送陸星考試。只是現在也用不到了。命運之神鐘愛惡作劇,它總是在你無所準備的時候突然降臨,在你萬事俱備的時候飄然而去。于是人們常說命運無常。溫靈秀想,她畫上那兩個紅圈的時候,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要去嗎?”溫靈秀攥著那根鋼筆,指尖染上濃黑墨汁卻渾然不覺。從帝都回來之后,她找到了跟陸星的相處之道。她會有規律的給陸星發信息,內容常常跟囡囡和養寵物有關。她發的并不頻繁,陸星回復的消息更是寥寥無幾。溫靈秀撐著額頭,嘆了一口氣。她不敢發的太頻繁。一旦發消息發的太頻繁,可能迎接她的就是那個紅色感嘆號了。溫靈秀形容這個狀態是獨立高崖獨木橋,進不了,退不得。“要去吧。”溫靈秀把自己丟在寬大的椅子里,閉上了眼睛。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宋君竹那個瘋瘋的女人是一定會陪著陸星去的。又要碰上宋君竹了嗎?溫靈秀有點頭疼。她習慣了生意場上的圓滑分寸,對于宋君竹這種銳利直接的人無計可施。上次要不是她福至心靈,突然看出來了宋君竹的焦躁心理。她可能真的就要連連敗退了。宋君竹身上很少有科研人員的那種書卷氣和穩定情緒。上次她見到宋君竹的時候,那種撲面而來的嘲諷感一般人是受不了的。她覺得合約結束之后,宋君竹的日子應該不太好過。宋君竹這樣的人太鋒利,像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青竹,又像一柄鋒芒畢露的利劍。過剛易折啊。可是。溫靈秀嘆口氣,站起身走出書房,進了衣帽間。可是她有得選嗎?即使她用無盡的工作來淹沒自己,她也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陸星的離開給她上了慘重的一課。她開始說出自己內心的真實訴求,而不是依托別人來表達。她想見見陸星。站遠一點也沒關系,下雨也沒關系,不打傘也沒關系,等很久也沒關系。她就是想見陸星一眼。她終于學會了不再逃避,終于學會正視自己的欲望,終于學會了問問溫靈秀本人到底想要什么。可是,學會這些的學費卻格外昂貴,昂貴到她無力支付。衣帽間里。各種衣服鞋子包包飾品分門別類,整理齊全。溫靈秀站在最中間抬頭,巨量的奢侈品淹沒了她的視線。品牌賦予了奢侈品超越本身的價值。無數人癡迷它們追隨它們,仿佛擁有它們就是上流社會的精英人士了。可是有錢人才買奢侈品,而不是買了奢侈品就是有錢人。那么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安安靜靜的躺在這里。陸星走的時候,一件都沒有拿走。溫靈秀突然悵然。她可以立刻選出去上班,去見客戶,去見官員等等場合都需要穿什么樣的得體衣服。可是。一想到要去見陸星,溫靈秀突然不知道應該怎么穿了。因為人不對,所以怎么穿都是錯的。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