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韓府后院籠罩在一片靜謐之中。
皎潔的月光透過梧桐樹葉的縫隙,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吳承安獨自在院子里來回踱步,靴底踩在青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眉頭緊鎖,雙手背在身后,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今日韓若薇的情緒明顯不對
“師姐到底怎么了?”
吳承安低聲自語,抬頭望向韓若薇閨房的方向。
窗欞間透出微弱的燭光,顯示主人尚未就寢。
他猶豫再三,終于下定決心前去詢問。
就在他抬腳欲行之際,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極輕,若非吳承安自幼習武,耳力過人,幾乎難以察覺。
他渾身肌肉瞬間繃緊,右手下意識按向腰間,迅速轉身望去。
只見一盞搖曳的燈籠由遠及近,昏黃的光線下,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緩緩映入眼簾。
來人一襲藏青色官袍,腰間玉帶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正是今日去府衙議事一整天都未歸的師尊韓成練。
“見過師尊!”吳承安連忙松開劍柄,躬身施禮。
借著燈光,他注意到韓成練的臉色異常難看,眉頭緊鎖,額頭上還帶著未干的汗珠,官袍下擺沾著些許塵土,顯然是一路疾行而歸。
韓成練見到愛徒,緊繃的面容稍稍緩和,擺了擺手道:“不必多禮。”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似乎經過長時間的爭論。
“今日你父母過來,我本該親自招待,奈何在府衙和那群文官爭吵許久,這才耽誤了時間。”
吳承安聞一怔。他深知自己師尊的脾氣——韓成練向來沉穩持重,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與文官起爭執。
畢竟在這大乾王朝,重文輕武已成定局,武將再怎么爭辯也難以占得上風。
“師尊不必掛懷。”
吳承安收斂心神,溫聲道:“師娘已經將我爹娘安頓妥當,就住在廂房那邊。”
韓成練點點頭,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示意吳承安也坐下說話。
“今日去府衙,是為了商議文舉和武舉考官一事。”
韓成練開門見山,聲音低沉:“文舉本將并未參與,但武舉那邊,因本將官職之故,被派往其他府擔任考官。”
吳承安靜靜聆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石桌邊緣。
他敏銳地察覺到師尊話中有話,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
果然,韓成練眉頭越皺越緊,繼續道:“不幸的是,許多人舉薦王振來做遼西府武舉考官。”
“王振?”吳承安瞳孔猛然收縮。
雖然早料到王振不會善罷甘休,但沒想到對方的報復來得如此之快。
他殺了王振的獨子和最得力的親衛,如今對方要成為他的考官,必然會從中作梗。
“師尊是擔心他會在武舉之際故意刁難弟子?”吳承安聲音平靜,但指節已經因用力而發白。
“沒錯!”
韓成練重重拍了下石桌:“王振此人,向來睚眥必報,這次如此多文官舉薦他,必定是他從中經營。”
說著,他長嘆一聲,眼中流露出罕見的無奈:“這次,師尊也沒辦法幫到你了。”
院中一時陷入沉默。
遠處傳來更夫敲梆子的聲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吳承安望著天邊那輪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原本以他的實力,奪取府試案首如探囊取物,可如今王振橫插一腳,局勢頓時變得復雜起來。
“師尊放心。”
片刻后,吳承安挺直腰背,目光堅定如鐵:“武舉最終靠的還是實力,若弟子能以絕對優勢碾壓眾人,任王振如何作梗也無可奈何。”
韓成練看著眼前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既欣慰又憂慮:“話雖如此,但他是考官,想刁難你的辦法多如牛毛,這次你千萬不可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