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籠罩著飽經戰火摧殘的清河縣。
吳承安策馬穿行在城東的街道上,鐵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寒光。
每經過一條街巷,都能聽到女子凄厲的哭喊和士兵猖狂的笑聲。
他握緊韁繩的手指節發白,卻不得不強壓怒火——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杜家大院外,二十余名大坤軍士持刀而立,火把將朱漆大門照得通紅。
吳承安勒馬停駐,立即被數支長矛抵住咽喉。
“站住!哪個營的?”為首的校尉厲聲喝問,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
吳承安緩緩抬頭,故意讓戰盔陰影遮住自己的面容:“第三營斥候,有緊急軍情稟報周將軍!”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沾血的腰牌。
校尉接過腰牌仔細端詳,火光照亮了牌面上“驍騎營”三個鎏金小字。
他狐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的士兵:“王將軍的人?怎么沒見過你?”
“屬下新調任的。”
吳承安壓低聲音:“什長發現吳承安蹤跡了,讓我立即前來稟報將軍!”
這句話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
校尉臉色驟變,急忙揮手:“快進去!將軍正在審問杜周兩家的人!”
穿過洞開的大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吳承安瞳孔微縮——偌大的庭院中,杜周兩家族人跪了滿地,老人孩子無一幸免。
十幾個手持染血皮鞭的軍士在人群中穿梭,不時傳來鞭子抽打在肉體上的悶響。
臺階上,一個身披黑鐵重甲的魁梧身影正把玩著九環大刀。
刀背上九個銅環隨著他的動作叮當作響,在死寂的庭院中格外刺耳。
火光映照下,周狂那張布滿刀疤的臉顯得愈發猙獰。
“本將最后問一次!”
周狂突然暴喝,聲如雷霆:“吳承安平時都和你們兩家哪些人有來往?”
他猛地將大刀插入青石地面,碎石飛濺:“不說的話,今晚就讓你們嘗嘗凌遲的滋味!”
跪在最前排的杜興安渾身一顫。
這位往日里養尊處優的綢緞莊老板,此刻錦衣破爛,左眼腫得睜不開。
他身旁的周明達更慘——右手三根手指以詭異的角度彎曲著,顯然是被硬生生掰斷的。
“將軍明鑒啊!”
杜興安以頭搶地,聲音帶著哭腔:“我們與那吳承安不過是泛泛之交,他成為案首之后就離開清河縣了。”
“放屁!”
周狂一腳踹翻杜興安,靴底碾在他臉上:“探子早就查明,你們兩家的崽子跟吳承安是穿一條褲子的交情!”
說著朝身后一揮手:“把那兩個小畜生帶上來!”
兩名軍士拖著血人般的少年從廂房出來,像扔破麻袋一樣將他們丟在臺階下。
吳承安呼吸一滯——那是杜建安和周景同!
昔日跟在自己身后喊“安哥兒”的兩個少年,此刻渾身沒有一塊好肉。
杜建安的右腿不自然地扭曲著,周景同更是滿臉血污,一只耳朵已經不翼而飛。
“建安!”
杜興安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掙扎著想要爬向兒子,卻被軍士一槍桿砸在背上,頓時嘔出一口鮮血。
周明達死死盯著奄奄一息的兒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來:“好啊……好啊……你們大坤軍真是好手段!”
他猛地抬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光芒:“你們這群惡魔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