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兒!”
韓若薇這才如夢初醒,慌忙從吳承安懷中退開。
她臉頰緋紅,手忙腳亂地抹著眼淚,小跑到母親身邊低聲道:
“娘……”
“你這孩子,注意點影響。”
韓夫人掏出手帕替女兒擦拭淚痕,責備中帶著心疼:“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
王宏發這時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吳承安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安哥兒,你總算是安全回來了!傷得重不重?”
他的聲音發顫,雙手想碰又不敢碰吳承安纏著繃帶的右臂。
吳承安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說著,他活動了一下左臂示意自己無礙。
王宏發卻突然想起什么,臉色又緊張起來:“我母親怎么樣了?她……她還好嗎?”
話音剛落,第三輛馬車的簾子被一只布滿皺紋卻保養得宜的手掀開。
王夫人探出身來,雖然面容憔悴,但精神尚好:“宏發,娘在這兒呢!”
“娘!”
王宏發的聲音幾乎變了調,他沖過去一把抱住母親,像個孩子似的把臉埋在母親肩頭,肩膀不住地抖動。
王夫人輕拍著他的背,眼中含淚:“傻孩子,娘這不是好好的嗎?”
王夫人轉向吳承安,感激之情溢于表:“這次多虧了安哥兒,若不是他孤身一人來清河縣救我們,說不定你這次就見不到娘了。”
“王夫人說這話就見外了。”
后面馬車上,吳承安的父親吳二河帶著妻子李氏和兩個年幼的孩子下了車。
吳二河穿著樸素,正色道:“王夫人對承安這么照顧,你有事他不能不管。”
緊接著,第四輛馬車上,吳三河一家也陸續下車。
最后是一輛稍小的馬車,福伯和吳承安的兩個堂兄從上面跳下來。
眾人雖然風塵仆仆,但精神都還不錯。
王宏發看著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終于長舒一口氣:“看到大家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轉向吳承安,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安哥兒,剛才我們還以為……”
吳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然道:“怪我考慮不周,從清河縣突圍出來后,我本想著直接去遼西府接師娘和爹娘過來與你們匯合,就沒來得及派人送信。”
他看了眼韓若薇紅腫的眼睛,又看看王宏發三人疲憊的神色,內疚道:
“讓你們擔心了。”
王宏發連連搖頭:“不怪你,是我自己太心急,剛才若不是韓小姐攔著,我們差點就沖回清河縣了。”
說到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壓低聲音問道:“清河縣現在怎么樣了?”
吳承安的表情瞬間凝重起來。
他環顧四周,見客棧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便低聲道:
“進去再說。”
韓若薇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好了,既然大家都平安無事,不如先安頓下來,好好吃頓飯休息休息。”
她轉向韓夫人,請示道:“娘,我已經包下了客棧后面的獨立小院,足夠安置所有人。”
韓夫人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吩咐隨行的護衛和侍女們開始搬運行李。
吳承安則走到韓將軍派來的騎兵隊長面前,鄭重地行了一禮:
“多謝諸位一路護送。”
那隊長連忙還禮:“吳公子客氣了,這是韓將軍的命令。”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邊境局勢不穩,將軍命我等護送諸位到薊城后立即返回,公子保重。”
吳承安會意,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塞給隊長:“一點心意,請兄弟們路上買酒喝。”
待騎兵隊離去,韓若薇已經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住處。
她站在院中的桂花樹下,看著吳承安和王宏發他們低聲交談的側影,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安心的笑容。
韓夫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輕聲道:“這孩子,為了救人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倒是有幾分你父親當年的樣子。”
韓若薇臉一紅,卻沒有反駁。
秋風吹過,金黃的桂花瓣紛紛揚揚地灑落,仿佛下了一場金色的雪。
在這溫馨的氛圍中,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雙陰鷙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視著院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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