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著太師離去的方向微微躬身,心中冷笑道:“吳承安啊吳承安,你盡管得意吧!”
“就算讓你兌走了銀子又如何?得罪了太師,幽州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我看你還能囂張幾天!”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衣冠,也轉身快步離去,準備去執行太師的最新指令,心情卻與來時已是天壤之別。
夜色如墨,將洛陽城緊緊包裹。
禮部尚書朱文成的府邸深處,一間門窗緊閉、燈火通明的花廳內,氣氛卻與外面的寂靜截然不同,顯得格外凝重而壓抑。
廳內檀香裊裊,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緊張感。
朱文成并未坐在主位,而是負手站在廳中,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面前,垂手躬身站著六個體態不一、但皆衣著華貴、面露惶恐之色的男子。
他們正是洛陽城內實力最為雄厚、此前一致拒絕為吳承安兌換銀票的六家大錢莊和票號的莊主或大掌柜。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燈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以及幾人略顯粗重的呼吸聲。
朱文成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從六人臉上逐一掃過,每一個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將身子躬得更低,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們心中叫苦不迭,昨日才得了死命令拒兌,今日又被緊急召來,不知這位尚書大人又要出什么難題。
良久,朱文成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今日叫你們來,只為一事。之前關于那吳承安銀票之事……就此作罷。”
“明日,若是他,或者他手下任何人,再持銀票前往你們任何一家兌取現銀,一律照兌!”
“不得再有絲毫拖延和刁難!聽明白了嗎?”
六位莊主聞,先是一愣,隨即面面相覷,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和為難的神色。
這風向變得也太快了!
昨日還是嚴令禁止,今日就變成暢通無阻了?
其中一位年紀稍長、頗為富態的“通寶錢莊”劉掌柜仗著資歷老,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拱手道:
“朱……朱大人,您之前的吩咐,我等皆是嚴格照辦,絲毫不敢懈怠。”
“那吳承安的手下前來兌銀,我等皆是尋了由頭堅決回絕了,想必……想必已經將其徹底得罪。”
“如今……如今他們怕是……不會再來自討沒趣,來我們這幾家兌銀子了吧?”
其他幾人也紛紛低聲附和:“是啊朱大人,我等昨日態度堅決,他們定然懷恨在心。”
“恐怕他們早已另尋他法,或者干脆死心了。”
“此時我們再允諾兌換,只怕他們也不會信了。”
朱文成聽著他們的訴苦,臉上非但沒有緩和,反而浮現出一抹極不耐煩的譏諷冷笑。
他猛地打斷眾人的話,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陰狠的意味:
“他不來兌?哼!”
他環視六人,語氣森然:“他不來兌,你們就不會自己想辦法嗎?”
“難道還要本官教你們怎么做生意?腦袋是木頭做的嗎?!”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如同冰珠砸地:
“他不來,你們就不會自己主動將銀子,給他送——上——門——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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