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現在騎馬也能追上去,但已經沒有意義了,那樣只會辜負吳承安的一番心意。
她如今能做的,只有在府上為吳承安祈禱。
半個時辰之后,朱文成滿臉興奮地闖入太師府。
他連通報都等不及,徑直穿過垂花門,繞過影壁,步履生風地來到李崇義平日處理要務的“靜思堂”。
兩個小廝險些跟不上他的腳步,只得在廊下氣喘吁吁地停下。
“太師!好消息!”
朱文成甚至來不及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襟,便迫不及待地開口。
“吳承安買了六輛榆木馬車,帶著整整十一萬兩銀子,在無人護衛的情況下出了洛陽城!”
李崇義正站在紫檀木書案前練字,聞手腕微微一頓,一滴墨汁落在宣紙上,慢慢暈開。
他放下狼毫筆,接過侍女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擦手,這才緩緩抬起頭。
“沒有人護送?”
李太師的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但眼中一閃而過的精光卻泄露了他的在意。
“千真萬確!”
朱文成湊近幾步,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興奮:“下官派人一路跟蹤,只有王宏發等人跟著他一起出了城門。”
李崇義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你想錯了。”
他踱步到窗前,望著庭院中嶙峋的太湖石:“就在一炷香前,兵部主事秦元化來過了。”
朱文成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說唐盡忠給了吳承安一份特殊文書。”
李太師轉過身,日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陰影。
“是兵部的特批手令,允許吳承安在沿途任何郡縣征調郡兵,護送這批銀子。”
書房里一時間靜得能聽到院外竹葉沙沙作響。
朱文成臉上的興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這…太師,那我們安排的人…”
李崇義抬手打斷他,神情淡漠如常:“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朱文成很快鎮定下來,嘿嘿一笑,眼角擠出幾道細紋:“太師放心,現在那些所謂的綠林好漢和沿途流民都已經得到了消息。”
“黑風嶺的‘一陣風’,渭水河的‘混江龍’,還有沿途十幾個州縣饑民中的亡命之徒,都知道有一批無主之銀正要經過他們的地盤。”
他湊得更近些,聲音里帶著幾分狠厲:“特別是那些餓紅了眼的流民,聽說有十一萬兩白銀過境,簡直像聞到血腥味的豺狼。”
“就算有郡兵護送,也擋不住成千上萬的亡命之徒。”
李崇義輕輕頷首,走到書案前拿起一份奏折狀似隨意地翻看:“郡兵調動需要時間,等吳承安找到人手,恐怕已經晚了,更何況……”
李崇義頓了頓,嘴角浮起一絲冷笑:“亂民暴動,搶奪銀子,這樣的戲碼任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朱文成連忙附和:“太師英明!這一路上山高水遠,盜匪橫行,餓殍遍野,出什么意外都不奇怪。”
“就算最后查起來,也只能怪吳承安自己考慮不周,非要獨身運銀。”
李崇義微微頷首,目光卻突然銳利起來:“記住,我們從未說過什么,也從未做過什么,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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