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
知府黃泰和的府邸內,燭火搖曳,映得廳內三人的臉忽明忽暗。
主位上,黃泰和慢條斯理地品著茶,神色淡然,仿佛今日武舉舞弊之事與他毫無干系。
而下首左右兩側,周大人和李大人卻如坐針氈,額頭上冷汗涔涔,官袍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們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將王振在考核器械上動手腳的事情稟報給了知府。
可黃泰和聽完后,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便繼續喝茶,既不表態,也不下令。
沉默像一把鈍刀,磨得兩人心神不寧。
終于,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衙役快步走進來,單膝跪地稟報:
“啟稟大人,吳承安離開了韓府,去向不明,咱們的人正在跟著。”
黃泰和放下茶杯,嘴角微微揚起:“知道了,繼續盯著就是。”
衙役領命退下,周大人終于忍不住,試探性地問道:“黃大人,咱們盯著吳承安做什么?”
黃泰和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這件事,咱們只需坐山觀虎斗即可。”
“王振是總兵,吳承安的師尊韓成練也是總兵,這兩人若是斗起來,必有一傷。”
他指尖輕輕敲擊桌面,聲音低沉而篤定:“屆時,總兵的位置就會空出來,明白嗎?”
周、李二人聞,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的惶恐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大人英明!”兩人連忙拱手,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是啊,武將相斗,文官何必插手?
坐收漁翁之利,豈不美哉?
黃泰和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眼中映著燭火,深不可測。
與此同時,吳承安孤身一人來到王家在城西的一處宅院。
這是一座高墻深院的大宅,門口兩名侍衛持刀而立,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什么人!”侍衛厲聲喝問。
“吳承安。”
他聲音冰冷:“請通報王總兵,就說我孤身前來,商議今日之事。”
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冷笑一聲:“原來是你,進去吧,總兵大人正等著呢。”
大門緩緩打開,吳承安邁步而入。
剛踏入庭院,兩排侍衛驟然拔刀,寒光閃爍,刀鋒交錯,形成一條刀架通道。
吳承安面色不變,徑直從刀下走過,刀光映在他冷峻的臉上,卻未能讓他有絲毫動搖。
他知道,這是王振的下馬威。
很快,他被帶到正廳。
廳內燭火通明,王振早已換上一身戰甲,端坐主位,渾身散發著鐵血殺伐之氣。
見吳承安孤身前來,他哈哈大笑:“果然有膽量,竟敢一個人來此,你就不怕本將殺了你嗎?”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猛然一拍桌案,狂暴的氣勢如怒濤般席卷而來!
吳承安眼睛微瞇,絲毫不退,聲音冷得刺骨:“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坐視父親落在你手中!”
“你不就是想讓我來談嗎?我已經來了,我父親呢?”
王振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右手一揮:“帶上來!”
兩名侍衛抬著一副擔架走進來,上面躺著一個人——吳二河。
吳承安瞳孔驟然收縮!
他的父親渾身是血,嘴唇慘白,氣若游絲,身上布滿鞭痕,皮肉翻卷,鮮血早已浸透了衣衫。
吳承安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他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他去山上打獵,教他拉弓射箭,想起夏日里,父親背著他去河邊摸魚,笑聲爽朗,想起寒冬深夜,父親半夜為他蓋被子,手掌溫暖而粗糙。
可現在,那個如山般偉岸的父親,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