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安突然打斷他,聲音平靜得可怕:“既然是三局兩勝,那我們只需再贏一局就行了。”
他轉頭看向趙溫書等人:“這一局,我來。”
趙溫書聞哈哈大笑,笑聲在書肆內回蕩:“吳兄出手,我等自然樂見其成!”
他拍了拍吳承安的肩膀,眼中滿是信任。
王宏發更是興奮得手舞足蹈:“安哥兒,給他來一個狠的,讓他答不上來!”
他邊說邊揮舞著拳頭,仿佛已經看到周飛章吃癟的樣子。
周飛章臉色陰晴不定,他強撐著冷笑一聲:“我能參加會試,豈會連你們幽州之人的問題都答不上來?”
話雖如此,他的右手卻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吳承安不再多,他緩步走向中央的紅木方桌,手指輕輕撫過桌面上斑駁的墨跡。
那里不知有多少學子曾伏案苦讀,留下過自己的痕跡。
“我的問題是……”
吳承安的聲音忽然變得悠遠,仿佛穿越了千年時光:“《尚書·堯典》載‘乃命羲和,欽若昊天',而《周易·系辭》‘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
“請問,二者觀天之道有何異同?又當如何融會貫通?”
這個問題如同一道驚雷,在文淵閣內炸響。
角落里那位老儒生猛地站起身,胡須顫抖:“這……這是經學中最深奧的天人感應之說啊!”
周飛章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
這個問題不僅涉及《尚書》和《周易》兩部經典的微大義,更牽扯到古代天文學與哲學的深層聯系。
他求助地看向身旁幾個平日里以博學自詡的同窗,卻發現他們一個個低頭垂目,不敢與他對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飛章的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
文淵閣內靜得可怕,只有燭火偶爾發出“噼啪”的爆響。
“怎么,答不上來了?”王宏發故意模仿周飛章先前的語氣,引得周圍一陣低笑。
周飛章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你這個問題,你自己都答不出來,還拿出來考我們?”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尖利:“分明是故意刁難!”
吳承安不怒反笑,那笑容讓周飛章心底發寒:“如此說來,你是承認自己答不上來了?那這一局就是你們輸了!”
“讓我認輸可以!”周飛章歇斯底里地喊道:“除非你自己說出答案!”
吳承安環顧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張或好奇或期待的臉。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韓若薇身上。
少女站在人群后方,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對他輕輕點頭。
“《堯典》觀天,重在歷法農時,此乃實用之道,《系辭》觀天,重在通曉陰陽變化,此乃哲學之理。”
吳承安的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鏗鏘:“二者一實一虛,一顯一隱,融會貫通之道,在于明其用而知其理,察其變而通其常。”
他每說一句,周飛章的臉色就白一分。
當最后一個字落下時,文淵閣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那位老儒生激動得胡須直顫:“妙哉!此解足以著書立說!”
周飛章面如死灰,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他身邊的幾個跟班連忙扶住他,卻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吳承安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山岳壓在周飛章心頭:“現在,該你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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