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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殿內傳來了清晰的、不堪入耳的聲響。
易妃的臉上閃過了一抹意外。
她不是在信中說過嗎?讓易明威將現場弄成水仙勾引他未遂的樣子,怎么就......成事了?
易妃面露狠厲,心道:這個腦子長在褲襠里的廢物,她還要為他想借口開解!
昭衡帝已然怒火中燒,他沉聲道:“來人!把門給朕砸開!”
帝王之怒,召來了守候在長信宮外的御前侍衛石靖,石靖領人上前,不顧易妃的低聲阻攔,抬腿便是雷霆一腳。
隨著一聲巨響,緊閉的殿門轟然倒地,激起灰塵。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暖香混雜著腥膻氣味,如同開閘的洪水猛獸,瞬間撲了出來,熏得門口御前侍衛捂鼻。
殿內燭火搖曳,光線昏昧,映照著那張寬大的紫檀木貴妃榻上糾纏翻滾的兩個人影。男人背對著門口,身形晃動,正是易明威。他此刻早已沒了半分人樣,口中含糊不清地嘶吼著,如同發狂的野獸,只知憑本能動作。
而他身下那女子,云鬢散亂,衣衫被撕扯得破碎不堪,露出大片雪白肌膚。她眼神迷離渙散,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口中發出令人面紅耳赤的呻吟,不知羞恥地緊緊纏住對方的腰身,極盡迎合之態。
“威哥哥......好哥哥......”她破碎的囈語帶著刻骨媚意,清清楚楚地飄蕩在殿內。
殿門口,死一般的靜。
易妃露出驚愕表情,她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榻上那女子熟悉的側臉。
這哪里是水仙!
榻上之人,分明是最早離席的榮嬪!
“不......不可能!”
易妃驚呼出聲,精心描畫的眉眼因震驚扭曲變形。
她精心策劃的殺局,要徹底弄死水仙的絕殺之局,怎么主角會變成了這個蠢貨榮嬪?!易明威這個廢物!他到底干了什么?!
昭衡帝的臉色,在看清榻上女子的瞬間,已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積壓千鈞的烏云。
他的目光從榻上收回,又掃向了身旁驚愕的易妃。她未來得及收回的表情,每一分都落進了他的眼底。
就在這時,仿佛還嫌場面不夠亂似的,殿外傳來一陣急促雜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女子帶著哭腔的驚呼。
“皇上!皇上!”銀珠像一陣旋風般沖了進來,臉上是真實的驚惶和淚痕。
她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磚上,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皇上!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小主!小主她......她方才在承明殿不知怎地,突然就、就神志不清,渾身滾燙!奴婢們怎么都喚不醒!奴婢斗膽,已先請了太醫過去,求皇上開恩,救救小主啊!”
她砰砰磕頭,額頭瞬間一片青紅。
“仙兒......”
昭衡帝瞳孔驟然一縮,心頭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
他猛地轉身,明黃龍袍的下擺在空中劃出凌厲的弧線,看也未再看那榻上污濁一眼,厲聲喝道:“擺駕承明殿!”
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經過跪在地上的銀珠時,腳步未停,只丟下一句冰冷的命令:“石靖!給朕守在這里!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去!待朕回來處置!”
“臣領命!”石靖沉聲應諾,如同鐵塔般杵在門口,腰間佩刀寒光凜冽,無情的目光掃視著殿內面無人色的易妃和榻上依舊沉淪欲海的兩人。
昭衡帝乘著御攆,以最快的速度來了承明殿。
還未入殿,就看到往來宮人搬著一桶桶從冰庫取來的寒冰,腳步飛快地往承明殿里進。
院子里,太醫正滿頭大汗地守在門口,隔著殿門等待著里面傳信。
他見到皇上,慌忙就要跪下。
“免了!她如何?”昭衡帝的聲音壓得很低,深沉的目光緊鎖著太醫的神色。
“回皇上,”太醫聲音發顫,帶著后怕。
“小主所中之藥極為霸道猛烈,非尋常迷情之物!此藥歹毒無比,若不用這極寒冰水強行壓制,任其發作,不消一個時辰,便會......便會經脈逆行,腑臟灼裂而亡!微臣已施針護住小主心脈,但這冰水浸泡之苦......唉!”他重重嘆了口氣,不忍再說下去。
昭衡帝薄唇緊抿,抬步走進了內室。
層層紗帳被放下,隔絕著外間的視線,掀開一道道簾幕,才露出最里面的浴桶。
浴桶里面盛滿了碎冰,水仙整個人浸在冰水之中,只露出肩膀以上。她的嘴唇凍得發紫,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慘白。
水仙緊閉著眼,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脆弱,狠狠刺中了昭衡帝的眼睛。
就在這時,桶中的水仙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痛苦的呻吟,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艱難地睜開了雙眸。
“皇......皇上?”
“仙兒!”昭衡帝心頭劇震,下意識地俯身靠近浴桶邊緣,伸出手想要觸碰她,可在碰到她臉頰的瞬間,又被那冰冷驚到,下意識蜷縮了下手指。
他的心臟仿佛被誰擰了一把,疼惜地上前捧住水仙的臉,仿佛捧著一塊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