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刊載寒門子弟的詩,難道就不能刊載我博陵崔氏、趙郡李氏的錦繡文章?
他能讓商賈登廣告牟利,我世家旗下亦有諸多產業,難道就不能也去競拍一二,借這東風?”
眾人聞,先是愣怔,隨即眼神微微亮起。這似乎是…一條不得已之下的退路?
“師仁兄的意思是…暫且低頭,也去迎合這報紙的規則?”
“不是低頭,是變通!”崔師仁糾正道,語氣帶著一絲屈辱,卻又無比現實。
“保住家族傳承,比一時的面子更重要。
既然此物能通天聽、得民望、聚錢財,那我等為何不能也分一杯羹?
至少,不能讓我家子弟的名聲,完全被那些寒門擠占!不能讓這輿論場,徹底成為東宮的一堂!”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更何況,只有參與進去,才能更了解它,甚至…未來或可尋其破綻。但現在,我們必須先活下去,適應它。”
這個提議,對于高傲的世家而,無異于一種妥協和屈辱。
但在冰冷的現實面前,生存永遠是第一位的。
幾人相互對視,眼中雖有掙扎,但最終都緩緩點了點頭。
這是世家門閥在面臨前所未有之沖擊時,一種本能的自保與轉型。
他們開始被迫放下身段,嘗試去理解和利用這個他們最初極力反對的新生事物。
而與此同時,東宮的印刷工坊內,二十八萬份報紙正如同白色的洪流,源源不斷地生產出來,被打包、裝車。
無數的驛卒翻身上馬,背著這些承載著新政、新知、新思想的紙頁,如同奔向四方的信使,朝著關內道、河東道的每一個州縣疾馳而去。
這場由李承乾掀起的信息革命風暴,正以無可阻擋之勢,席卷向更廣闊的大地,深刻地改變著大唐帝國的面貌,也逼迫著所有的舊有勢力,要么被洪流沖垮,要么…學會在洪流中航行。
時代的車輪,轟隆隆地碾過,留給猶豫和抗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貞觀民報》吸引時,但任尚書右丞不久的杜構被發現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這天,他如往常一般,整理著案牘賬冊,此刻在他手上的是戶部上報的各地戶籍、田畝文書
他并未像旁人一樣只關注賦稅總額,而是習慣性地將最新數據與武德年間的舊檔進行比對。
這一比,卻比出了一身冷汗!
“不對…這絕不可能!”
尚書省值房內,杜構對著攤開的一摞摞籍冊,眉頭緊鎖,喃喃自語。
數據清晰地顯示,自貞觀改元以來,天下承平已有數載,陛下勵精圖治,輕徭薄賦,民生理應逐漸恢復,人口更應進入一個快速增長期。
然而,賬面上的在編人丁數額,相比武德末年,增幅竟微乎其微,幾乎停滯!
…………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