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豐是之前西方一個小部落的首領,被龍堯部打敗后走投無路,投靠了父親,據說他的“罡氣”已經練到了極致――在草原上,“罡氣極致”意味著絕無敵手,是部落里的“定海神針”級人物,平時根本不會輕易出手。
可就算是這樣的提豐,每次和阿木爾交手,也都是狼狽不堪。
上次父親派來的信使,私下里跟窩闊臺說,提豐最近一次和阿木爾打,只撐了三十回合,就被阿木爾的天劫槊挑飛了護心鏡,槊尖擦著他的胸口過去,留下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提豐騎著馬跑了二十多里,才甩掉阿木爾,回來時鎧甲碎了大半,嘴角全是血,躺了三天才能下床。
信使說,當時帳里的人都慌了,連木華黎都皺著眉說“再這么打下去,咱們撐不住”。
窩闊臺當時沒說話,只是把信使帶來的戰報反復看了三遍。
他知道提豐是父親手里最后的底牌,要是連提豐都擋不住阿木爾,那蒙古族的中軍就直接暴露在阿木爾的槊下――父親的安全,根本沒法保證。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龍堯部又冒出了一個叫“托爾”的巔峰戰神。
關于托爾的消息,是五天前才傳到后方的,戰報寫得很簡略,只說“龍堯部有新將托爾,善使大錘,力能扛鼎,曾硬抗提豐,致我部者勒蔑被陣斬”。
可就是這短短幾句話,讓窩闊臺一夜沒睡。
者勒蔑是四獒之一,是和速不臺、哲別齊名的猛將,窩闊臺還記得去年打南匈奴時,者勒蔑帶著自己的騎兵,第一個沖進城池,手里一把彎刀砍得南匈奴士兵不敢靠近,最后還親手活捉了南匈奴的小可汗。
這樣一位勇士,竟然被阿木爾當場陣斬,可見當時的戰況有多慘烈。
后來他從另一個逃回來的怯薛軍士兵嘴里,才知道了更多細節。
那天提豐本來是去攔阿木爾的,沒成想托爾突然沖了出來,手里一把車輪大錘,硬生生擋住了提豐,兩人打了五十多回合,提豐根本抽不開身。
而阿木爾就趁著這個空檔,帶著一隊騎兵沖了過來,直奔父親的中軍帳。
者勒蔑當時正好在中軍附近,立刻帶著自己的人上去攔,可阿木爾的槊太快了,者勒蔑剛舉起彎刀,就被一槊刺穿了胸膛,連句話都沒說出來就倒了。
更險的是父親。阿木爾殺了者勒蔑后,直接朝著父親的大帳沖過去,當時帳外只有兩千怯薛軍。
那些怯薛軍都是從各部選出來的精銳,每一個都能以一當十,可面對阿木爾,還是像紙糊的一樣。
最后是怯薛軍的統領豁阿黑臣,帶著剩下的人撲上去,用身體擋著阿木爾的槊,才給父親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等父親安全了,那兩千怯薛軍也只剩下不到一百人,豁阿黑臣的一條胳膊也被槊砍斷了。
怯薛軍是父親的親軍,是蒙古族最精銳的部隊,這些人都是從各部的年輕子弟里選出來的,每三年選一次,要騎術好、刀法精,還要對父親絕對忠誠。
他們平時負責父親的飲食起居和安全,戰時就是最鋒利的突擊隊。
可現在,怯薛軍折損嚴重,意味著父親身邊的護衛少了一大半――下次再遇到阿木爾這樣的突襲,誰還能擋得住?
窩闊臺想著這些,只覺得胸口發悶,又拿起案幾上的馬奶酒喝了一口。
他的思緒又飄到東南面的草原――那里的戰事也一樣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