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州難看的臉色藏在壓低的鴨舌帽下,周身彌漫的冰冷氣息實在明顯。
春念人剛也喝了幾杯,酒精作祟,太陽穴隱隱泛痛,還是決定先從沈景州懷里出來。
她蔥根似的指尖探進冰桶里,從中夾出被曲心月扔里面的手機。
冰透的屏幕亮起,手機沒壞。
“給你找個地方休息,明天早點回學校。”
“不要~我不要~”
曲心月還想鬧。
春念人轉眼瞧向陳謙,讓他來就是處理曲心月的事。
他之前簽下曲心月,誠然有沈景州推薦的因素在,說到底也是看曲心月有潛質值得培養。
當然不會讓曲心月廢在輿論的風口上,該敲打的也敲打過了。
陳謙不緊不慢地倒了杯酒,親自遞到曲心月面前。
“屬于你的個人專輯馬上就要開始錄制,如果你準備拿這種狀態來做這張專輯,嗓子廢了,我不介意換個人捧。”
打蛇打七寸,曲心月一瞬睜圓了眼睛。
陳謙不經意掃了沈景州一眼,沒能看清他臉色,看向曲心月。
“給你安排的執行經紀在樓下保姆車里等你,接下來你的工作她接手,有事直接找她。”
曲心月終于不折騰了,推開了遞來的酒。
“不喝了,喝多了對嗓子不好,散了散了。”
翻身起來沖到春念人跟前,感激涕零,一個大大的熊抱。
“老師早點休息,愛你。”
陳謙走之前看了眼沈景州,見他目光停在春念人身上,心里嘖了聲。
沈景州演唱會剛結束,嗓子疲憊,過來肯定不是為了來喝酒的。
陳謙笑了笑,跟著曲心月前后腳離開。
沈景州只注意到春念人清冷眉眼的倦怠,低聲問:“喝酒了?我送你回家。”
“喝了一點。”
太陽穴隱隱作疼,春念人連一絲笑都扯不出來,點點頭。
“謝謝,要麻煩你了。”
凌晨的夜空,濃稠墨色里墜著零星幾顆星子。
黑色奔馳suv停在路邊的香樟樹下。
后視鏡里,一束白桔梗靜靜躺在后座,若有若無甜香縈繞在感官末端。
沈景州擰開保溫杯,遞給春念人。
“蜂蜜水,解解酒。”
春念人意識被酒精連帶得有些遲鈍,神情中有些訝異,似乎印象里他不是這樣溫柔細心的人。
然而這樣鮮少出現在她臉上的驚訝神色只是一瞬,下一秒潛意識已將情緒回收。
禮貌接過,莞爾一笑。
“謝謝。”
她笑得輕,宛如淡泊的月,不是十分皎潔,而是周身一層氤氳的霧氣,飄飄渺渺。
蜂蜜水沾了沾唇,甜度和溫度適中,不會讓人覺得喝了更膩味,才繼續喝了兩口。
沈景州問了地址,啟動車往她家開去。
濃夜里的風浸著清涼,涌入打下一半的車窗。
春念人微微仰靠閉目養神,涼絲絲的夜風也緩解了幾分酒后的不適。
車里安靜,只有夜風中夾雜著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前方十字路口亮起紅燈,車平穩緩停在斑馬線前。
沈景州側目,視線在她輕輕皺起的眉心停了一會兒。
“還是不舒服嗎?”
春念人纖密眼睫輕動,難受,但不算醉。
“好很多了。”
說完睜開眼,扭頭看向他,沖他輕輕一笑。
“還沒恭喜你,演唱會很成功。”
風帶起她鬢邊碎發,掠過濃夜下那雙飄渺細致的眼,沾酒后的聲音像暈開的霧。
她這樣的笑,很明顯是動了放縱的心。
但他不想以這種方式,似乎是重蹈覆轍的方式。
他想要跟她有一個好的結果,很好很好的結果。
沈景州眼底不敢聲張的愛意太深,于是收回視線,不敢再看,低低笑開。
“謝謝,不過,你怎么沒來?”
預留的位置上空著,他卻并沒有多失望。
春念人聞卻收斂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