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個常見且籠統的理由。
“有點事。”
她扭頭看去窗外,抬手將車窗全部降下。
綠燈亮起,車向前行駛,夜風爭先恐后灌入窗。
撲面而來的風,好似可以滌蕩盡眼角眉梢心上所有不清晰的,不準確的情緒。
突然聽見沈景州開口問:“你過幾天有時間嗎?我想請你幫個忙。”
她疑問:“嗯?”
沈景州說:“我之前寫了一首歌,因為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古琴老師參與編曲,沒制作完,你愿意來幫我嗎?如果有時間的話。”
春念人眼睫垂落。
是愿意還是不愿意,有時間還是沒時間呢。
她考慮得還挺認真。
“我只有周六有時間。”
“好,那就周六。”
沈景州接話不慢,像是遲了會怠慢她。
春念人住在學校里,車就停在了家屬樓下。
春念人解開安全帶,有種終于結束一切到家的輕松,跟沈景州道別:“謝謝,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沈景州轉頭看著她,含笑點頭。
“地址等會兒我發給你,周六見。”
春念人說了聲好,開門下車,回頭朝他揮手,然后走進樓里。
沈景州目送著她,直到看她走進電梯,消失在樓道里。
他維持這個姿勢許久,才收拾好心底隱秘情緒,收回視線準備開車。
打轉方向盤那刻,對面驟然亮起大燈,強光刺目,沈景州微瞇起眼。
前面不遠處,停在黑暗里的黑色私家車開了出來,橫停在車前。
后座車窗緩緩下降,露出坐在里面的中年女人。
那是一張保養得宜,目態冷淡的臉。
春念人的母親,除了氣質里同樣容著一絲冷調底色,春念人跟她沒有其他相像的地方。
沈景州皺了皺眉,將車熄火,打開門下車。
春文琴的司機也下車站在遠處,時刻注意這邊情況,卻不會聽見接下來的談話。
沈景州反手關上車門,沉悶聲響在安靜的夜里擴散。
春文琴仍坐在車里,雖然為此側了目,但……
上位者處理事情,往往不帶臟字,不猙獰面目,要兵不血刃的達到目的。
“你很優秀,年少有為。”
她似乎認可他的能力,欣賞他的成就。
但階級之上,能站在她面前的都是成功人士,年輕人都是青年才俊。
夸你一句,你還真不能當真。
“但她有更好的選擇。”
春文琴平靜聲音,很冰冷的陳述。
沈景州站在強光打亮的區域之前,有著很漂亮的姿態和形象,卻沒有年少成名的意氣風發和驕矜。
“春市長,更好的選擇是什么?”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
“政要之子?富豪二代?”
大概是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嗆聲,春文琴不悅地緊著眉心。
她的目光不加掩飾,像在看一個挑戰權威,不服管教的叛逆青年。
但她并不惱怒,反而神色溫和起來。
“春念人高中被你摔裂的那床琴,現在賠得起了是嗎?”
溫和,只是上位者不見血的手段。
那床琴,可以拉扯著少年沈景州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心。
“我們家當時不計較,現在也不重要。”
春文琴很溫和的揶揄,看他面不改色,冥頑不靈還不愿意放棄,干脆把話說透。
“你竭力站在自己人生的頂峰,但高度只是我女兒這一山的山腳。”
“你找余老定了張琴?為什么不敢送給她?”
沈景州定制古琴的事很私密,但春文琴要查他很容易。
“余老的琴很好,可你也覺得沒辦法跟她手里那張盛唐名琴比較,對嗎?”
“年輕人,有些東西,擁有與否是看命的。”
“很可惜,命運沒有站在你身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