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出落得比謝令儀更甚了。
夜風卷動燭火,吹皺了一屋燈影。
春若水伏在謝老太君膝上。
老太太憐惜地撫著外孫女鴉青鬢發。
“沈家小侯爺可合你心意?”
春若水垂眸,長睫在眼下投出顫動的影,終于有了一絲少女的羞怯。
“若水聽憑外祖母和大舅舅做主。”
老太太怎看不出她的心思,慰然將腕間十八子翡翠念珠戴至她腕間。
“沈家麟兒連中三元,上京才子俊杰無人能出其右,又得圣上看重,來日高位定不遜于你大舅舅,沈侯夫人與你母親關系甚篤,日后待你也不會差的……”
方是晴了一日,子時驟雨忽至。
梆子敲碎雨聲。
沈宸州站在謝府花墻下,驟然驚覺心口青鸞振翅欲飛。
眼前風疏雨驟震落滿庭玉蘭。
而燈火搖曳處,佳人獨坐西廂,正對鏡拆簪。
當那雙浸透江南煙雨的眸子望過來時,四目相觸的剎那。
恍若有春雷在沈宸州心中炸響。
“沈家哥哥?”
氤氳的嗓音裹著江南水霧,穿過雨幕。
她在看見他手中半枚鸞佩時,眼波忽如春水漣漪般漾開。
“你怎么不進來?”
他倉皇闔目轉身,默念圣人訓。
那道纏綿聲音開始遺憾。
“沈家哥哥難道不是來向我說明心意,反是欲退了這門親事?”
“不是!”
辯解沖口而出時。
朱門未啟,香風已至。
沈宸州再睜眼已是繡戶之中。
風色蕩開燭光漣漪,鎏金香爐吐著流煙裊裊。
耳畔是金釵委地的清響,柔荑引著他掌心向上。
他的呼吸掃過她額前輕顫的珍珠。
朱色織金袍袖掃落妝臺上的胭脂釵環。
他指尖堪堪停在距她鎖骨半寸處,雪肌緋色透過輕紗小衫。
“你可愿……”
未盡之語被突然纏繞的藕臂截斷。
窗外驟雨斜侵繡戶,云色裙裾拂過他腰間。
沾著水霧的嗓音揉碎在雨里。
游廊外的芭蕉葉承不住驟雨,青石板上綻開萬千漣漪。
更鼓三響,沈宸州驚坐而起,察覺熱汗早已浸透中衣。
怎會有如此荒唐的綺夢。
掌心鸞佩冰涼,喚回他萬千思緒。
天光熹微,侯府朱門大開。
管家捧著沈侯夫人早制下的一百八十抬聘禮名冊疾追。
“小侯爺!春家小姐的庚帖還沒......未過納采問名之禮,這不合祖……”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