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沒事,這一關我能過,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將文件遞給他。
“幫我個忙。”他把文件塞進白薇顫抖的手心,“我馬上要出去,你把文件放桌子上吧。”
“記住,出去時,順帶關一下門。”
說完,江昭陽匆匆而去。
江昭陽下到一樓。
大步流星穿過大廳,藏青色衣角掃過公示欄玻璃。
欄內他的二寸照下,“防汛抗洪先進個人”的獎狀邊緣已經卷曲。
他匆匆瞥了一眼,大概過兩天就會被新貼的自己處分公告覆蓋吧。
只是會有些黑色幽默,表彰處分的都是一個人。
他來到了派出所。
江昭陽推開城關派出所的玻璃門時,檐角生銹的銅鈴發出喑啞的聲響。
接待大廳里飄著速溶咖啡的味道,墻面上“人民公安”四個鎏金大字被煙塵熏得發烏。
萬鈞緯從辦公室鉆出來,警服袖口沾著復印機的碳粉。
他見到江昭陽,手忙腳亂地把啃了一大半的蔥油餅丟在垃圾箱。
“稀客啊!”萬鈞緯的皮鞋在回形走廊敲出空蕩的回響,他伸出雙手與江昭陽相握。
進入辦公室后,兩人分賓主落定。
“江鎮長!”他抹了把嘴角的油漬,領帶歪斜著卡在第二顆紐扣,“您怎么親自來了?”
這時,一個年輕的干警推門而入。
手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穩穩地放在了江昭陽面前的茶幾上。
江昭陽微笑著點了點頭,以示謝意。
然后干警輕輕地將辦公室的門帶上,退了出去。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顯得訓練有素。
萬鈞緯剛端起的搪瓷缸子晃出波紋,枸杞在茶湯里載沉載浮:“江鎮長,縣上要開大會,處分你?”
“你犯了什么錯?”
“孩子沒娘,說來話長,這事以后再告訴你不遲。”
說到這里,江昭陽突然話鋒一轉,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你認識王彪嗎?”
“王彪?就是那個騰飛物流的司機王彪?”萬鈞緯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他沒想到江昭陽會突然提到這個人。
“是的。他在你們派出所有案底?”
“沒有!”
“那你怎么認識他?要知道我們鎮有十萬人口啊?”
萬鈞緯嗓音發緊,手指無意識摩挲警號牌,“上個月,我們所里需要搬運一些陳舊的檔案柜。”
“正好他那會兒開著貨車經過,就順手幫了忙……所以我對他有點印象。”
隨著話語的落下。
他的記憶瞬間回到了那個悶熱難耐的午后。
陽光如火,烤得大地滾燙。
王彪就站在那輛破舊的貨車旁。
斜倚著車身,嘴里叼著一根即將燃盡的香煙。
煙霧繚繞中,他那脖頸處的紋身在汗漬的浸潤下泛著幽幽的青光,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萬鈞緯還記得,當時自己遞給王彪一瓶礦泉水,對方接過時,指尖的輕微顫抖讓他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
“人怎么樣?”
“還行吧,大體上看起來還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