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陽看著三個隊員伸出六只手臂,像拆解心臟起搏器般處理著當年侵華日軍罪惡歷史的致命機關。
他們的動作既謹慎又迅速。
每一次觸碰都仿佛在與時間賽跑,與死神博弈。
隨著“咔嚓”一聲輕響,最后一條引線精準切割下斷裂,空氣中仿佛有一絲緊繃的氣息得到了釋放。
江昭陽后背的冷汗已經浸透降溫襯衣。
他突然用手拆開角落的一個木箱。
滿箱的“波字8604”實驗記錄散落出來。
其中一頁,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今日對十二名馬路大進行了糜爛性毒氣實驗,記錄顯示,所有受試者均在極端痛苦中失去了生命體征……”
馬路大,日語中對被用作實驗對象的中國人、朝鮮人等的蔑稱。
江昭陽的心猛地一沉,他幾乎窒息。
他的眼前一陣發黑,隨即是一陣劇烈的暈眩感襲來。
整個世界在那一刻變得天旋地轉。
駭異與憤怒交織在他的心頭,他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切竟是真實存在的。
殘忍如此,這些日本軍人配稱之為人嗎?
不,他們本來就不是人,是鬼子!
他顫抖著手,掏出了手機,屏幕的光亮在昏暗的倉庫中顯得格外刺眼。
他連續拍攝了多張照片,每一張照片都承載著難以喻的沉重與悲痛。
照片上那排跪姿骸骨上,他們的防毒面具鏡片依舊反射著冷光。
那是一種令人心悸的、仿佛來自地獄的凝視。
江昭陽出了地下軍火倉庫。
夏日炎熱的陽光穿透鉛灰色云層,在廢棄的園區斑駁的巖壁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江昭陽望著防化分隊最后兩名隊員背著銀色檢測儀鉆出洞口。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從進入到出這個地下軍火庫已經過去七小時四十三分鐘。
“我們是不是考慮用炸藥將這個地下軍火庫徹底摧毀掉?”楊鵬的聲音裹著山風傳來。
他的手上還殘留著方才處置設備時蹭到的青苔。
在他身后,三輛印著“危險品處置”字樣的特種車輛排成縱隊,警燈在空氣中無聲旋轉。
“摧毀?”
“不是嗎?留著?”楊鵬似乎感受到了江昭陽話中的猶豫,試探性地反問。
“是的,我們不能摧毀它。”
“這不僅僅是日本侵華時期實施化學毒氣戰的鐵證。”
“更是對后世子孫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寶貴資源。”
“如果將它改建為一個愛國主義教育基地,讓更多人了解這段歷史,銘記那些苦難與犧牲,那將比任何簡單的摧毀都更有意義。”
江昭陽轉身時,一片枯黃的銀杏葉恰好掠過他肩頭。
他望著遠處起伏的蒼青色山巒,忽然問道:“楊總,你看過731部隊遺址的紀錄片嗎?”
“看過,那些無辜死難者的標本,以及他們所遭受的非人折磨,比任何歷史教科書上的文字都要來得刻骨銘心。”
“沒錯,”江昭陽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這里,同樣是侵華日軍秘密建造的化學武器庫之一。”
“那些芥子氣炮彈,每一枚都刻著昭和年間的生產編號。”
“它們不僅僅是冰冷的武器,更是那段黑暗歷史的直接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