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會不知道她的情況嗎？”老校工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布滿老繭的手緊緊抓著門框。

江昭陽感到一陣窘迫，腦海中飛速思索著該如何回答。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萬鈞緯突然擠到他前面。

萬鈞緯眼神冷峻，在霧氣中閃過一絲冷光：“我們是縣里工作組，找林老師了解扶貧助學情況。”

老校工佝僂的脊背陡然繃直，“林老師......你得去她家找。”

他啞聲說著，右手往外一指，“順著煤渣路走，過三棵老槐樹往右。”

老校工頓了頓，繼續說道，“有一棟教職工宿舍樓，一單元一樓101房就是。”

江昭陽和萬鈞緯對視一眼，重新坐回車里。

五菱宏光車緩緩啟動，碾過校門口的碎石路，朝著老校工指引的方向駛去。

霧氣依舊彌漫，前方的道路模糊不清。

但兩人心中卻隱隱有了一絲期待。

不知道在那棟教職工宿舍樓里，會見到怎樣的林秀琴。

五菱宏光碾過煤渣路上凸起的石塊，在教職工宿舍樓前戛然而止。

車猛地一頓，排氣管噴出的白霧瞬間被晨霧吞沒。

江昭陽的膝蓋重重磕在儀表盤下方，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卻顧不上揉，匆忙推開車門。

他沾滿泥漿的皮鞋踩在濕漉漉的臺階上，發出黏膩的聲響。

兩人來到一單元一樓101房前敲門。

江昭陽抬手敲門，指節落在門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屋內寂靜得可怕，唯有墻角傳來老鼠啃噬木柜的細碎聲響。

萬鈞緯雙手抱臂。

他的目光掃過樓道里剝落的墻皮。

墻面上歪歪扭扭寫著“林老師，我們想你”的粉筆字，被雨水沖刷得只剩下殘缺的筆畫。

江昭陽與萬鈞緯面面相覷。

不在家！

“確實不在家！”江昭陽第三次敲門無果后，聲音里染上了焦慮。潮濕的霧氣鉆進領口，“只有等待吧，否則就白來了。”

他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云層壓得極低，仿佛隨時會墜落。

就在他們兩人欲剛轉身之際。

一個身影從濃霧中緩緩浮現——女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藏藍工裝褲。

她左眼角那顆淚痣在蒼白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霧氣纏繞著她的褲腳，將褪色的褲腿洇得更暗。

女人右手習慣性地扶著后腰，每走一步都像在丈量疼痛的刻度。

金屬鑰匙串在她指間晃出微弱的光，叮當作響。

她不就是林秀琴嗎？

“林老師！”

女人停下腳步，眼神警惕地打量著他：“你是？”

她的聲音沙啞，像是被砂紙反復打磨過。

“我姓江，是王鎮長的同事，出差路過，特地過來看一下你。”江昭陽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王栩要你來看我？”林秀琴的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