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戾只是去了一戾,還有大東溝煤礦、博合化工兩戾呢。
環保工作是一個“火山口”。
需要的是真正懂行、有責任心、不怕得罪人、敢撕破臉皮去干的人!
歷任環保辦主任要么被腐蝕拉攏,要么被排擠得灰頭土臉。
要么就當撒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成了燙手山芋。
王栩是最好的人選,也算人崗相適。
他撕得下臉,能死磕。
但是郁同和來調查了,那就不一樣了。
應該說的還是要說,這也是對組織忠誠。
想到這里,江昭陽目光銳利起來:“你的黨紀政紀處分不會是最嚴厲的,更談不上開除留用之類的。”
“你放心,最多不過是一個記過處分,上面就是處理你,也得參考你往常的工作表現,給出路,是不?”
江昭陽這一說,王栩如釋重負。
“王栩同志,你要把不怕得罪人的勁頭,放到環保攻堅上!”
“環保辦這個位置,不是冷板凳,是前沿陣地!是檢驗你黨性、能力和擔當的試金石!”
王栩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江昭陽話語中那股強烈的期許和沉甸甸的信任,像一股滾燙的熱流,注入了他的心田。
他胸腔劇烈起伏,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喉嚨里發出一個沙啞卻清晰的音節:“嗯!”
然后,他接著道:“我一定擺正心態,做好環保辦的工作。”
“好!”
王栩知道,副鎮長的椅子已經沒了,但腳下的路,似乎并沒有完全斷絕。
環保辦主任……那個“火山口”……或許,真的是一個“幸事”?
一個重新證明自己、贖罪的機會?
他混亂的思緒中,第一次燃起了一點微弱卻不肯熄滅的火苗。
翌日。
剛上班,江昭陽的辦公室就擠滿了人。
不大的空間里竟擠了七八個人影,嗡嗡的低語瞬間拔高,無數張笑臉齊刷刷轉向他。
那過分熱切的目光像細密的針,扎得人皮膚發緊。
各種人懷著各式各樣的目的而來,各種諂媚討好奉承的話,不絕于耳。
“江鎮長早啊!”
“江鎮長,您可算來了!”
“哎呀,領導辛苦!”
聲音嘈雜,爭先恐后地涌進耳朵。
他心頭那點剛被清晨微風吹散的滯重感,瞬間又沉甸甸地壓了回來。
他搖頭苦笑。
工程老板李總最先迎上來,油亮的頭發紋絲不亂,他熟稔地側身擠開旁人。
幾乎貼到江昭陽面前,一張保養得宜的臉上堆滿了笑。
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又親熱:“江鎮長,知道您日理萬機,壓力大!”
“周末有場音樂會,省城那位頂流女歌星親自來!”
“我好不容易弄到兩張vip,位置絕佳!”
“您帶著家人去放松放松?勞逸結合嘛!”他一邊說,一邊飛快地將兩張設計精美的硬質門票塞過來,動作隱蔽又帶著不容推拒的力道。
幾乎是同時,東溝村的村支書老趙那粗糙的大手也伸了過來,提著一個沉甸甸的竹編籃子,蓋著紅布,透出野性的甜香。
“江鎮長,”老趙嗓門洪亮,帶著鄉音的直率,“您幫我們村解決那個引水渠的老大難,鄉親們都說您是活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