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一聲輕響。
一直沉默的江景彰,不知怎的手肘碰到了空水杯,讓它滾落在墻角的地面上。
他彎腰去撿,動作略顯笨拙。
周靜臉上的笑容瞬間像是被什么東西凍住,僵硬地維持著弧度。
但眼神深處已是一片冰冷和難以喻的慍怒,手指用力地捏緊了衣角。
柳雯這個名字,對江家來說更添了一分復雜難的色彩。
何狄?那小子!如今倒風風光光地娶了媳婦,而這媳婦……本來就是兒子的未婚妻!
兒子才剛經歷生死大劫,就聽到她另嫁他人后如此“幸福”?
這感覺,無異于在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房間驟然冷場。
窗外的喧囂似乎也低了一個分貝。
夏蓓莉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問題所在,那精心維持的笑容也僵在了臉上,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一絲驚慌失措。
糟糕!她太過急于表現,忽略了這層微妙的關系!
何狄與江昭陽之間的競爭、柳雯與江昭陽的過往……在官場和情場上都是微妙的存在。
她那番夸贊柳雯“幸福洋溢”的話,在這情境下,簡直成了最不合時宜、最刺耳的諷刺。
她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瞥向床上的江昭陽。
他依然沒什么大動作,只是闔上了眼,眉心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下頜線條繃緊了一瞬。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倦怠與無奈,仿佛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沉重地擊中。
周靜的沉默和江父那失態撞落的杯子,都說明了問題。
尷尬像一層沉重的鐵板,死死壓在每個人的胸口。
幾秒鐘的靜默,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夏蓓莉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失策,太失策了!
攀附不成,反而可能先結下心結?
不行,必須立刻挽回!
情急之下,急智陡生。
她突然噗嗤一聲,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不是尷尬的笑,而是帶著一種俏皮又略帶刻薄的自嘲意味的笑聲,像是在吐槽一個共同認識的笑料。
接著,她用近乎耳語的、卻又能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的音調,搖頭嗤笑了一聲:“不過呀……說真的,周阿姨,江鎮長,”她又飛快地瞟了一眼江昭陽,見他眼皮微動,“您是沒看見何主任,不,何狄,他今天穿上那身禮服西裝的樣子……”
她拖長了語調,故意賣了個關子,眼睛亮晶晶地閃著促狹的光,紅唇輕啟,吐出了四個字:“簡直沐猴而冠!”
這四個字,宛如在沉悶雷暴前劃破陰霾的一道閃電!
周靜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快意。
一直闔目隱忍的江昭陽,倏然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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