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遞來的這把刀。
林海恩已是明白...所謂的刀斷緣盡是什么意思,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有關于那胖子賒刀人的線索,就藏在這把刀里。
而所謂的刀斷,多半就是代表...這把刀折斷的那一刻,先前的緣分也就隨之散去。
多年的養育之恩,以及傳授技藝的情分,當踏進邪路,替精怪鬼祟辦事后,便已經徹底結束。
不過,眼前的這把刀,終究還是一份特殊的念想。
在三人中。
命途最為坎坷,已是經歷過好幾次生離死別的閻九幽,看著把長刀遞來的老婆子,緩聲道。
“老婆婆,這把刀若折斷的話,怕是難以修復了。”
“因為,我們三人都不懂鍛刀,更是沒有賒刀人那種的......”
還不等閻九幽說完。
老婆子便擺了擺手,把手中的長刀再往前遞了遞,長嘆一聲道。
“無需再修復了啊。”
“先前供著這把刀,也僅是留個念想,一方面是老頭子最后鍛的那把刀,另一方面也是...希望那娃子能夠回頭,別越走越遠。”
“但現在,道門都已經尋上門來,多半是再無回頭可能了。”
“要是放其不管不顧,定是會造孽更多,不知又將做出多少惡事,尤其是...將他人魂魄硬生生的封到刀中。”
“如此惡事,如此惡行,天地都難留那娃子了啊。”
“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老婆子,亦是無比心痛的很,更怕其...最后造孽太多,就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說到這里。
老婆子停頓了兩秒,那渾濁的雙眸中,早已蓄滿了雙眼。
很明顯。
雖然現在話說的這般堅定,也好似不留半點情一般。
但實際上,心中的難過已然是肉眼可見,可難過的并不是...要把這把長刀折斷。
而是,那從小養大的娃子,已經是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雖然并非從自已腹中生出的孩子,但畢竟相處過那么長的一段時間,又怎么不記掛啊。
好在。
自家老頭一直不讓那娃子喊他們爹娘,讓老婆子心中的痛苦,稍稍的減少了幾分。
若是從小便喊爹娘的話,老婆子捫心自問...即便是現在被道門中人尋上門來,即便知曉那娃子做了錯事,多半也會繼續替其掩蓋。
賒刀人便是這樣啊。
能夠窺探天地因果,所以專門留了幾分退路。
稍稍側過頭,用枯槁的手背將眼中淚光抹去,老婆子重新看向林海恩三人,堅定的繼續道。
“三位小道長,把這把刀折斷吧。”
“雖然老婆子心中也痛,更是自責沒把那娃子教好,沒讓他避開這個大劫,可現在事已至此,卻是不能繼續錯下去了啊。”
“想必老頭子也是這般打算,所以在咽氣的前一天,才會告訴老婆子這些事,把他最后卜的一卦,藏在這把長刀里。”
聽到這里。
三人也明白了這老婆子的意思,自然不再多說什么。
現在的他們,確實需要尋到那賒刀人的行蹤,盡可能的將其揪出來,甚至是借此拿到靈山雷音的相關線索。
即便是拿不到線索,也不能讓這賒刀人繼續行惡了。
要是繼續放任不顧,真不知他會賒出多少的刀,又會出現多少像嶺勝村一般的情況。
用了封著鬼祟的刀具數月,身上沾染鬼氣卻皆不知。
林海恩接過老婆子遞來的長刀。
朝著身旁的張道一和閻九幽兩人看去,輕輕點了點頭后,便一手抓住刀柄,另一手兩指夾住刀尖,開始微微的用力起來。
現在的他,已經適應了脫胎換骨后的身體,一身氣力更到了極恐怖的地步。
在一點點的用力下。
原本刀刃鋒銳,更閃爍著點點寒光的長刀,竟是逐漸的彎折起來。
就在彎折到最極限程度時。
“啪———”
一道折斷的脆響聲傳來。
只見。
這把原本鍛造極好的長刀,已是被硬生生的折斷成了兩截。
但令所有人都有些沒想到的是...這把長刀被折斷之后,竟是露出了里面的另一把刀。
而這把刀鍛的卻格外粗糙潦草,甚至就連鋒刃都沒有磨出來。
看到里面的粗糙長刀。
老婆子不由得怔了下,但淚水卻又再度蓄滿了眼眶,看向掛在墻后的遺照,更是輕聲的喃喃說道。
“你這老頭子。”
“嘴巴上說的比誰都硬,說著沒有這種造孽作祟的徒弟,說著就算他死在外面,都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結果不還是心中記掛著那娃子,本可以直接融了重打,卻專門打了一個外殼,把那娃子打的第一把刀給包起來了。”
“這不就是留著念想,留著希望他回頭的念想啊。”
......
此刻。
把這把鋒利的長刀折斷后。
林海恩便將里面粗糙的刀具抽出,開始仔細的檢查尋找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上一代賒刀人留下的線索,應當就是在這把粗糙的刀具之中。
根本就不需要細看。
僅是一眼瞥過,林海恩便無比清晰的見到...有簡單的幾個字,刻在了刀具的側邊。
文山荒村
看到這不明所以的四個字,林海恩邊上連忙遞出,求證道。
“老婆婆,你能否幫忙看下。”
“曾經那賒刀人剛打出這把刀的時候,刀身上有沒有這幾個字?”
聽到這句話。
還在感嘆的老婆子,立刻便朝著這把刀看去,同樣見到了‘文山荒村’這四個字,頓時肯定答道。
“沒,剛打出來時,絕對沒有這四個字。”
“剛剛便曾說過,這把刀是那娃子學習鍛刀時,最開始打的一把刀,就連刀身都打的這般粗糙,更是沒有半點的鋒刃,怎可能刻的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