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羅總裁深吸一口氣，目光復雜的盯著相，“你......剛才用的，是什么？”

他指的是那讓辦公桌憑空消失的手段，相曾在海邊打過響指，可是那黑色能量肉眼可見，剛剛他什么也沒看見。那絕非已知的任何科技或者魔法能做到的，那是一種更讓人心悸的......抹除。

“老板啊......”相對上總裁那雙探究又隱含恐懼的眼睛，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的回蕩在辦公室內，“你不是看過《神諭》嗎？我可以讓任何‘存在’變得‘不存在’。桌子，或者......”他的目光意有所指的掃過神羅總裁本人，“其他東西。”

說完，相不再停留，擰開門把手，身影消失在門外。

厚重的辦公室門緩緩合攏，隔絕了內外。

神羅總裁獨自一人，坐在那張失去了辦公桌，顯得無比可笑的皮椅里，空氣中還殘留著咖啡的微苦。他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看著原先擺著那個巨大辦公桌此刻卻空空如也的位置，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一路攀升，瞬間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猛地起身撿起地上的內線電話，手指因為用力而顫抖，幾乎按不準按鍵。

終于接通了安保部長的線路，他幾乎是咆哮著開口：“立刻！最高級別警戒！封鎖頂層東側套房所有通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吼完，他重重的摔下聽筒，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椅子里，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濕了他的后背。

瘋子！怪物！

神羅總裁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兩個詞在瘋狂盤旋。

迪特瑞爾......那個曾經失去所有感情的“神”，這次回來變得完全不一樣了。那才是《神諭》中那個能夠毀滅世界的邪神。他帶回來的，是來自深淵的能抹除一切的毀滅本身！

頂層東側，所謂的“套房”，更像是一個布置奢華的牢籠。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米德加陰沉的天空和整座城市，視野絕佳，卻也隔絕了所有自由的可能。

路法斯?神羅站在窗前，金色的頭發一絲不茍，昂貴的西裝熨帖的沒有一絲褶皺。他背對著門口，姿態優雅，仿佛只是在欣賞雨景，只有微微繃緊的肩膀透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靜。

厚重的實木房門沒有發出任何開啟的聲響，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劃開了。

路法斯沒有回頭，藍眸微微瞇起，映著玻璃窗上出現的那個身影――黑發，黑衣，神情淡漠。

“看來我父親的心情不會太好。”路法斯的聲音平穩，帶著慣有的屬于貴公子的矜持腔調，聽不出多少情緒。

相走了進來，反手將門帶上。他環視了一下這個過分寬敞、過分安靜、過分冰冷的空間，目光最后落在路法斯挺直的背影上。

“嗯，他可能需要一張新桌子。”相走到房間中央的沙發旁，隨意的坐下，放松的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路法斯這才緩緩轉過身，他打量著相，像是要穿透這副皮囊，看到里面更深層的東西。從父親那通語焉不詳卻充滿驚怒的通訊，到眼前這人身上那股難以喻，帶著冰冷壓迫感的變化......一切都超出了他原有的計算。

“看來你這次出行，收獲遠超預期？”路法斯走到吧臺邊，拿起醒酒器，優雅的倒了兩杯琥珀色的液體，將其中一杯推向相的方向。他沒有直接詢問相的力量，也沒有詢問他現在說話為何這般順暢，而是選擇了更迂回的開場。

相沒有碰那杯酒，只是抬眼看著路法斯：“收獲了一個必須掀翻神羅的理由。”

路法斯握著酒杯的手指微不可察的收緊了一下，他抿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滑入喉嚨。

“掀翻？”他重復著這個詞，像是在品味其中的重量，“目標很大。那么，你現在需要一個身份，一個足夠高的跳板，方便你在這座城市里......搞破壞？”

“算是吧。”相毫不避諱，“我需要一個能自由出入任何部門、調閱所有資料、接近任何目標的身份。最好是......離你足夠近。”

“比如？”路法斯挑眉。

“比如......”相身體微微前傾，目光落在路法斯身上，“路法斯?神羅的特別安全顧問。負責你的一切‘安全事務’，并擁有最高行動權限。”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寂，只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敲打著玻璃的聲音。

路法斯放下酒杯，走到相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他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姿態依舊從容，但眼神卻變得無比認真，甚至帶著一絲看待對手的審視。

他曾經是看不起相的，甚至跟相講過管理者和戰士的區別，或者是謀士與戰士的區別。可是現在他不得不重新看待這個家伙，雖然他依舊不認為相能坐上統治者的位置。

“特別安全顧問......”他咀嚼著這個頭銜，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你要的權限很高，責任也很重。這意味著，你將直接對我負責，也將更直接的卷入神羅最核心的風暴眼。迪特瑞爾，你確定，你能扛得住？”

“扛不住？”相目光掃過路法斯的臉，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那就把扛不住的東西，抹掉。”

一縷近乎透明的黑色火焰在相的掌心無聲的燃燒起來，沒有溫度、沒有聲音，只有一種內斂到極致的毀滅氣息彌漫，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空氣仿佛都變得粘稠沉重。

路法斯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的盯著那縷火焰，臉上慣有的從容優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那并非科技造物，也非已知的魔法，那是一種源自規則層面的氣息，讓人靈魂都仿佛要為之凍結。

路法斯瞬間明白父親那通通訊里隱含的恐懼從何而來，也明白了那張消失的桌子是怎么回事。

抹掉......路法斯看著那縷安靜燃燒卻蘊含著滅世威能的火焰，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看來，”路法斯的聲音微微有些發緊，但很快被他控制住，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興奮，“我的安全，確實需要一位足夠特別的顧問了。不過……我沒有任何與外界通訊的……”

他話音未落，相就丟了一個銀色的手機給他，那是神羅總裁的手機。

路法斯挑了挑眉，拿起手機，直接接通了人事部長的專線，聲音恢復了慣有的，“是我，路法斯。立刻簽署一份頂級權限任命書，任命迪特瑞爾先生，現在起擔任我的首席安全顧問，權限等級......等同于我本人。通知所有部門的主管，即刻生效。”

放下通訊器，路法斯轉身朝著沙發上的相伸出手，臉上露出了一個真正意義上棋逢對手般興味的笑容，“歡迎來到風暴中心，迪特瑞爾先生。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相看著路法斯伸過來的手，沒有立刻去握住。他掌心的黑焰無聲熄滅，只留下一點微不可察的余溫。

他緩緩站起身，目光越過路法斯，仿佛穿透了層層鋼鐵壁壘，看見了遠方的大空洞，和他那沉睡其中的摯友。

“合作愉快，小少爺。”相終于伸出手，與路法斯的手短暫的一握。

“現在，”相收回手，雙手插進褲兜里，語氣平靜無波，帶著一絲命令的意味，“我要知道克勞德?斯特萊夫的動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