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聯邦數不勝數的貴族家庭關系中,夫人自詡還算幸運。
并非政治聯姻,而是兩情相悅。
兩人都曾在新英格蘭留學,在那里墜入愛河,也在那里約定終生。
回國后,他把自己介紹給他的家人,然后訂婚,舉辦婚禮,在諸位賓客的見證下,他輕吻她,他告訴她,他一輩子都會愛她。
諾難道不是如此嗎?究竟什么時候,這諾就被打破了?
是這些年來生活的厭倦?家族的生意總是忙碌,兩人漸漸難以見面。夫人守在密城,而威廉總在外奔波。她以為她是這男人能小憩的港灣,但船總是剛開進港口,便又急著趁風還在,駛向下一個碼頭。
或許是我的問題,我做的還不夠好…….又或許是因為我的身體,我得了病,沒辦法給他留個牽掛。
不知道有多少夜晚,夫人這樣拷問自己。隨后得出的結果卻讓以前的自己都會感到驚訝。她為了他開始想盡辦法。
他們會有個孩子的,有了孩子,風箏便有了線。
但或許,這諾的崩潰要在更早之前?早在他在家人的注視下為自己戴上項鏈時,這諾就已經崩潰了。
他承諾,他會永遠愛她。
愛的真的是她嗎?
是她?還是她肚子里正在孕育的這只古曼妖?
夫人走到一扇房門前,猶豫再三,她還是叩響這扇門。門內有燭光,房間主人尚未休息。片刻后房門敞開一道縫隙,另一個成熟有韻味的女人從房間內露面。
“怎么了?波提雅?”月光莊園的莊園主,米卡?米修斯的妻子,莫妮卡站在這里,有些困惑地問道。
夫人想說些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被堵回去。視線在這女人白皙的脖頸上停留,同樣有串項鏈壓在她胸口。
寶石如血,燭光流轉。夫人搖頭,笑著問道:
“米卡今天還是不在家?”
“當然不在的,出去辦事哪那么快能回來?他不像大哥,大哥比較顧家。”莫妮卡雖困惑,但仍笑著回應。
站在門口,她看著夫人等待片刻,確認夫人沒其他話想說后,她點頭,打算關門。
“波提雅你也要早點休息。”
“秀場才發生那樣的事,你要注意身體。”
她說完便關上門。留夫人一人站在回廊。蠟油滴在手掌虎口,夫人并不覺得燙。
她終于意識到一件事……
是啊,這段關系的破裂從最初就開始了……
從這兩個男人自南大陸回來,從那場他剛落地就來參加的,兩人初識的學院舞會上,一切就已經注定。
舞會是男人們在情場上狩獵的狩場。但你能說,不能在這里狩獵別的東西?
結果趨同一致……
不論是她,還是莫妮卡,都早在不知不覺間,被卷進一個巨大的漩渦里。
想到這里,夫人發出啜泣。她坐在冰冷的回廊上,努力壓抑卻又不自覺發出哭聲。
周遭一切都是個巨大的謊,當你意識到這點,你的瘋狂便來的猝不及防。
她被卷到漩渦深處了,想逃離她總得借助些東西……
她手里攥住的蠟燭燒的越來越短,越來越多滾燙的蠟油滴在手上,但她并不覺得痛。
輕微的疼痛總會被更大的痛苦麻痹。這個莊園,這個世界,都讓她感到陌生。
她手中已經攥住掙脫漩渦的稻草,只要她想,她可以掙脫這個漩渦。
是的……只要她想……
鼻息間聞到那股濃烈又刺鼻的汽油味。這是那位先生給她留下的提示。
她恍惚間,將手中蠟燭向那氣息散發的根源伸去,燭光再次明滅,腹中有什么東西因恐懼正在踹她,讓她感到劇痛。
撲朔間,飛蛾撲火,一道滾燙的熱浪再次向面門襲來。一如昨天的舞臺。
那場舞臺上的表演是開幕,此刻,則是謝幕。
――愛情是治愈百病的良藥,亦是萬千癥結的病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