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她,怎么求。
書案前,兩人的位置很近很近。
裴驚絮只要稍稍低頭,就能看到桌案上放著的,那個她買來的貔貅筆托。
丑丑呆呆的,眼珠對著,看上去完全不了解現在的情形。
燭火微動,暖黃色的燈火映照著她的長睫,裴驚絮動了動眼皮。
櫻唇紅潤,裴驚絮咬了咬,聲音放得很低很低:“求求夫兄……救救小雪好不好……”
說著,她伸手,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上等的綢緞溫涼順滑,裴驚絮抬眸,對上男人沉寂淡冷的眸子。
燭光半分照不進他的眉眼。
容諫雪的視線仍是落在她的臉上,對她的“乞求”,沒分出半分動容。
眸若寒潭,冷得她不覺打了個寒顫。
裴驚絮眉目稍動,她輕輕咬唇,語氣更輕更軟,帶著幾分依賴與請求:“夫兄……”
那道視線順著她的手緩緩落下,放在了她抓著他衣袖的那只手上。
許久。
她聽到他啟唇開口,嗓音低啞深沉:“我教你如何求人。”
他稍稍垂頭,將那喝光的酒杯,推到她面前。
裴驚絮愣了愣,不解地看他。
“斟滿。”
裴驚絮的心口升起幾分詭異。
——所以容諫雪的意思,是可以幫她對嗎?
他竟能為了她,舍棄朝堂中立的原則嗎?
想到這里,裴驚絮垂眸,斂了眉眼。
她順從地又倒了一杯酒,晶瑩的琥珀色酒液晃動著,好似盛了一輪彎月。
她拿起酒杯,恭敬乖順地遞到男人手邊:“夫兄……”
容諫雪沒伸手去接。
他抬了抬下巴,眉眼染了幾分深色:“喂我。”
女人似乎被男人的要求嚇到了,就連手中的酒盞都險些沒有拿穩!
金波晃蕩幾下,灑出幾滴漂亮的酒水,洇透了男人的衣袍。
女子慌亂地低下頭去,聲音顫抖得好似受了驚的綿羊:“夫兄,這不合規矩……”
裴驚絮眼中閃過一抹精明。
她承認,今夜本是打算來向容諫雪尋求幫助的,但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
或許容諫雪對她的“偏袒”,比她想象中還要多上一大截。
她低下頭去,兩只捏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著,酒水便泛起了層層漣漪。
她聽到頭頂上的男人冷笑一聲。
一只手橫在她的后腰上,寸寸收緊。
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靠近,逐漸變得密不可分。
她的肩膀抵在了他的胸口上。
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與他對視。
她看到了男人眼中冷肅又洶涌的什么。
“那夜你醉酒,對我做的事,怎么不說不合規矩?”
他說這話時,甚至帶著薄怒與怨懟。
那次之后,她有意躲著他,他們二人便如同沒了交集一般,即便見到了,她也處處謹慎,對他尊敬疏離。
心知肚明的疏遠,好像一舉一動都昭示著,要跟他劃清所有界限一般。
又提到那晚,女人的眼中閃過慌亂,她掙扎著腰身,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
那只寬大的手輕易便能覆住她整個后腰,稍稍收攏,掐住了她的腰肢。
“要么,喂我喝,要么,出去。”
容諫雪這樣說著,但腰間那只手如銅澆鐵鑄,沒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裴驚絮慌了神,一雙受驚的鹿瞳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裴驚絮,我是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