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照顧好這臺攝像機就行。我摔了沒事,機器別摔了。”
黎曜:“……”
似乎是看出對方眼中的困惑,喬以眠摸了摸鼻尖:“新聞人的統一覺悟:人可以吃苦,相機必須保住。”
黎曜無奈一笑:“放心吧,攝像機保得住,你……也保得住。”
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帶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及些許不易覺察的動心。
喬以眠偏頭看了看大領導沉靜穩重的側臉,唇線輕抿。
兩人從果園出來之后,黎曜又和他們聊了一會兒。
從幾年前的種植試驗點情況,到近年來的橙子產量和銷量,事無巨細地一一詢問。
夫妻倆也是實在人,把他們知道的都講了講,喬以眠拿出筆記本在一旁認真記錄。
“這片山有很多個果園,但有一半都歸一個叫魏老三的男人管理。他這人還挺有頭腦的,當年要不是他主張砍了那些試驗的樹,栽種點兒別的,我們恐怕到現在還傻傻守著那些樹等著賺錢呢。”
王大哥撞了一下衛葒,“說這個做什么?”
衛葒瞪眼:“有什么不能說的?本來就是,一面拿我們做試驗,一面又撂下不管了,還不讓人家說說了?也就咱家那幾株地勢好,結了果子,其他家咋樣了?地都給弄荒了!”
王大哥說不過她,懊惱地點了根煙,上一邊兒抽去了。
喬以眠和黎曜無聲地對視,又試探問道:“姐,那你們沒往上找找嗎?按理說都已經開始嫁接種植了,不可能無緣無故中途停止項目吧?”
“找了啊,當然找了!”衛葒點頭,“但每次都是同一句答復:再等等,現在后續資金不到位,原來的專家有其他任務回去了,新專家還沒到位。”
喬以眠又問了一點細節,可衛葒知道的也就這么多。
“再有就是咱們也沒啥銷售渠道,橙子積壓太多賣不出去,只能爛在地里。鎮上的路你們來時肯定也瞧見了,交通太不方便。幸好那個魏老三挺仗義的,每年都來各個果園收橙子,統一運到周邊去賣,好歹也讓我們賺回點本錢。
近兩年各家都搞起了采摘,魏老三也幫忙打廣告,這不也偶爾有年輕人來果園采摘,生意也能稍微好些……”
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眼看著天色將暗,夫妻倆非要留他們吃晚飯,喬以眠笑著婉拒:
“姐,晚飯我們就不吃了,回去還要寫稿剪視頻呢!等回頭有時間,一定再過來嘗嘗您的手藝!”
夫妻倆只好作罷,將他們倆送出果園,還塞了一大袋橙子放到他們車上。
“也不值幾個錢,帶回去給同事們嘗嘗。”
喬以眠再三推阻,終是拗不過對方,只好連連道謝,和二人揮手告別。
車子駛離果園,沿著狹窄的山路往下走。
喬以眠沒關車窗,任由夜晚的風吹進車內,夾雜著橙子清新甘甜的香氣。
黎曜不急不緩地開著車,偏頭看了她一眼,眼中帶笑。
“你看起來很高興。”
“是啊,吃到了好吃的橙子,也有了稿件素材,還得到了許多靠譜的消息,當然高興。”
喬以眠扭頭看他:“您不高興嗎?”
黎曜視線凝視前方,嗓音含笑:“高興。”
喬以眠斟酌了一下,又說:“不過葒姐剛才說的試驗項目的事,我還是挺在意的,感覺沒那么簡單。”
黎曜勾唇笑笑,沒說話。
見他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喬以眠沒再多說,拿出手機,翻看剛才隨手拍的一些照片。
又開出了一段路,前方忽然閃過刺眼的光亮。
黎曜緩緩踩了腳剎車,打著方向盤,將車往路側靠了靠。
喬以眠以手遮眼,發現對面有車。
他們這輛車已經快到山腳下了,而對面的車剛轉了個彎從主路過來。
道路太窄,黎曜沒有繼續開,只是貼著路邊停下,等他們過去。
對面是一輛黑色奔馳,明明看到對面有車,還是打開遠光燈,肆無忌憚地開了過來。
可到了近前,車又不走了。
車窗降下,一個年輕男人探出頭來,喊道:“喂,你們往邊兒上靠靠,我過不去!”
黎曜垂眸看了眼路況,沉聲:“慢點開過得去。我那面已經貼著圍欄了,沒辦法再動。”
男人單手搭在車窗上,腕上金表在車燈下明晃晃地反射著金屬光澤,不依不饒:“你覺得過得去,你倒是開啊!你停在這兒一動不動,不就打算讓我撞你,好訛我錢嗎?”
黎曜蹙眉:“你停在路中央,我怎么開得過去?”
“那不就完了,你過不去,我當然也過不去!”這話一聽就是不講理了。
“你趕緊著挪開,我還著急回家吃飯呢!”
喬以眠看了一下副駕駛這面,也就有十厘米左右的距離,確實沒辦法再靠邊了。
她只好透過車窗向那人喊道:“師傅,我這面已經貼邊了,確實挪不了了,您要不倒退一點,我們開過去,您再過來?”
他們的車剛從下面轉過來,稍微退十幾米也就能過了。
可那男人卻像是聽到什么笑話,張狂反問:“憑什么讓我退啊?你們怎么不退?”
不講理的人到處都有,喬以眠不愿因為這點小事和他爭吵,只能好脾氣地勸說:“我們要后退可就太遠了,這都快到山腳了。您幫個忙,咱們彼此都方便。”
男人嗤笑一聲,瞇著眼睛看看他們的車牌,“外地人啊?來我們這兒干嘛的?采摘啊?”
他漫不經心地靠在車座椅上,隔著車窗向他們囂張挑眉。
“我告訴你啊,這片山,一半都是我家的,就連你們腳下這條路,都是我家出錢修的!想讓我給你們讓路,沒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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