檻兒的人不多,因此望晴喜雨和銀竹她們三個二等宮女白日里沒有輪值。
就算偶爾有休息時間,也不能在沒有經過主子的允許下私自出門溜達。
望晴聞訕訕地拎了拎手里的提盒:“好意我心領了,我這會兒在當差。”
雁荷面露窘色。
“那不是宋主子用過膳了嗎?送碗碟也不是多著急的事,我熬了一宿做的……”
說著,她往喜雨的方向看了看。
望晴有些為難。
想了想猶豫地對喜雨道:“你能再拎一個盒子嗎?你去膳房,我跟她去拿東西。
咱回來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就在這里碰頭,要不你在這邊等我也行,我用跑的。”
每天三頓提膳的時候有銀竹和她倆一起,送碗碟到膳房銀竹就沒跟了。
今天攏共三個大提盒并一個裝小菜的籃子,喜雨這會兒手里拎著兩個提盒。
“那你給我吧。”
喜雨看看她倆,再看看自己的手,爽快道。
“當差時間還是不要耽擱太久得好,你快去快回,一會兒就在這邊碰頭。”
望晴還沒來得及出聲。
雁荷先連聲道了謝,還幫忙把望晴手里的食盒跟提籃往喜雨手指頭上掛。
望晴有種怪怪的感覺。
又說不上來。
于是她便沒說什么,確定喜雨沒問題后才和雁荷一道疾步往花房那邊走。
走著走著。
察覺到雁荷頻頻看她,望晴扭頭問:“有事?”
雁荷尷尬了一下,隨即試探似的道:“你們主子大喜,你們是不是得賞了?”
這種話題在宮人之間很常見,望晴沒怎么多想地沖她笑著點了點頭。
雁荷目露艷羨。
吞了口唾沫問:“賞了多少?一個月月錢?”
望晴看著她臉上的羨慕,心里多少有些得意。
兩人同鄉同一年入宮。
之后雁荷被調去司苑司看護花草,望晴則被調去了廣儲司儀仗所做雜役。
平時主要負責打理后宮妃嬪儀仗隊要用到的節杖幡旗,華蓋之類的東西。
后來才被升調到首飾庫,養護珠寶首飾。
而雁荷之前在后宮當差就算是比較輕省的,來了東宮日常活計還是很輕省。
哪像望晴。
剛去儀仗司做賣力氣的活。
所以此時見雁荷羨慕地看著自己,又想自己現在是二等宮女,雁荷才三等。
望晴難免就生出了一絲炫耀的心思,半是難為情半是高興地道:“差不多吧。”
雁荷真心羨慕。
“你們主子得寵,隔三差五的就有好事兒,這會子搬了家,回頭再過兩個多月就要生小主子了,那不得大賞啊!”
望晴:“到時候肯定要整個后院都賞啊。”
“那不一樣。”
雁荷挽著她的胳膊道。
“賞咱們估計兩個月月錢,你們是宋主子的人,至少也是三個月月錢起步。”
望晴一難盡地看著她。
“一次賞倆月月錢你還嫌少啊?這些個錢你平時除去開銷不定要攢多久呢。”
“我不是嫌少。”
轉進一條小徑,雁荷低聲道。
“我是羨慕你呢,不過話說回來你平時在那邊伺候著,就沒點兒別的啥想法?”
“啥想法?”望晴問。
雁荷環視一圈,湊到她耳邊。
“我之前聽說你那位主子早年也在廣儲司,年紀還比咱們小一歲多呢,人家現在成寵妾了,你真甘心伺候?”
望晴沒想到她會突然有這么一說,先是愣了愣,隨即停下步子沒好氣地沉著臉。
“哪有你這么說話的?你這樣我可不敢要你的荷包,回頭咱倆也別見了!”
說完,她扭頭就走。
雁荷一把拉住她,又是道歉又是賠笑。
眼見把人哄好了兩人重新往花房走,雁荷笑著道:“這樣也挺好,誰叫咱們奴才命呢。
管人家以前做什么的,年紀大還是小,總歸人家現在是主子,你小心伺候是對的。
而且照這勢頭你主子日后鐵定是要往上正的,到時候還能少得了你的賞?
咱們做奴才的光指著月錢過活哪成呢,還得是要跟個好主子,主子隨便從指頭縫里漏點兒出來都夠咱吃好久了。”
“你主子是個和善人,你把人伺候舒坦了日后指不定也能掙個大宮女當當。
我就不行了,成日里跟那些花花草草打交道,好的是用不著給它們下跪。”
說到這兒,雁荷忽然道:“我挺佩服你的。”
望晴已然沒了剛剛炫耀的心思,聞心不在焉道:“羨慕我什么?”
雁荷:“羨慕你成熟穩重啊,能跪以前跟自己一樣出身的人,換做我估計要羞死……”
望晴的眼神冷了冷。
雁荷像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不迭說好話,可望晴卻聽不太進去了。
拿了荷包轉身離開雁荷住的小院,望晴的耳邊一直回蕩著雁荷的話。
奴才-->>命……
把人伺候舒坦。
指頭縫里隨便漏點兒夠她吃好久。
跪跟自己一樣出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