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與謝淵幾乎同時開口,聲音在書房中重疊在一起。
丘山的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王妃這么大膽?”
謝淵的語調卻帶著玩味:“這么厲害?”
丘山聞一愣,扭頭望向謝淵,眼神中充滿詫異。
王爺,您認真的?
謝淵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暗衛適時補充道:“當時皇后娘娘也在附近,太子向王妃下跪那一幕,娘娘也瞧見了。”
丘山憂心忡忡:“如此一來,豈不是得罪了東宮?皇后娘娘定會記恨王妃。”
謝淵卻滿漫不經心,“她自已兒子要跪,怪我家王妃?”
丘山一噎。
謝淵更關心別的,向暗衛問道:“先前王妃還和那個良工說了話?”
暗衛應聲稱是,將沈藥與良工的對話詳細復述了一遍。
丘山聽罷感慨:“那良工沒看出來,還是有些文化的,都知道杜子美的詩。”
謝淵輕哼一聲,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蠢。”
這再明顯不過,良工與沈藥原是舊識,而真正的青山湖主人,便是他的小王妃。
藥藥,你身上究竟還藏著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天色漸暗,望京陰雨終于收歇。
屋檐下,積蓄的雨水匯成珠串,滴滴答答地墜落,在院落濕潤的青石板上濺開細小水花。
沈藥與薛夫人依依惜別后,踏著濕潤的青石板路回到了自已的院落。
房中,謝淵正坐在那張特制的輪椅上,身披一件玄色暗紋常服,就著桌案上一盞琉璃燈的光芒,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書卷。
跳動的燭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柔和了些許他平日的冷峻,添了幾分溫潤的書卷氣。
聽見門響和熟悉的腳步聲,他抬起眸子,目光落到沈藥身上。
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一抹弧度,語氣帶著了然與淡淡的揶揄,“回來了?還以為你今晚要和姨母一起睡覺。”
沈藥腳步一頓,臉上瞬間閃過一絲被戳中心思的心虛。
她確實動過這個念頭……
面對謝淵,立刻揚起一個格外討好的笑容,幾步湊到謝淵跟前。
“怎么可能呢?王爺冤枉我,”她聲音軟糯,帶著點兒撒嬌的意味,“我晚上不抱著王爺,都睡不踏實的。”
謝淵但笑不語。
沈藥挨著輪椅扶手蹲下身來,仰起臉,帶著點兒小心翼翼:“王爺,今天暗衛是不是也都事無巨細地跟您匯報啦?”
謝淵從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嗯”,算是回答。
沈藥的心提了一下,仔細斟酌著用詞,聲音更輕了些:“那你是不是就知道,我跟那個良工說了幾句話?”
她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謝淵的表情。
謝淵神色如常,語氣平和,“聽說了。那個良工,倒是挺有文化,還知道杜子美的詩。”
沈藥暗暗長舒一口氣,緊繃的肩線也隨之放松下來。
幸好,謝淵還沒有猜到,她就是青山湖主人。
沈藥心情輕松了許多,語氣也活潑起來:“那王爺,你是不是也知道太子給我下跪了?”
謝淵頷首。
沈藥歪過腦袋看他,帶著幾分不確定:“王爺,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很壞?”
謝淵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會。”
沈藥心中一暖,正要咧嘴笑開,卻聽謝淵又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語氣聽不出喜怒:“只是,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沈藥聞,疑惑地眨了眨眼。